林渊第七次看表时，分针依然停在三点十七分。
超市的白炽灯管在头顶滋滋作响，冰柜的冷气顺着裤腿往上爬。
他握紧购物篮的塑料把手，货架上排列整齐的泡面突然开始诡异地颤动。
某种高频震动从脚底传来，像是有千万只蝉在水泥地下振翅。
左手腕的旧手表突然发烫，表面裂痕里渗出青铜色锈迹。
这是母亲葬礼上发现的遗物，表盘背面刻着模糊的"第七日"字样。
"要地震？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收银台方向突然传来玻璃爆裂的巨响。
尖叫声炸开的瞬间，林渊条件反射地扑向最近的货架后方。
三声枪响震得耳膜生疼，子弹击碎调味料货架，胡椒粉和辣椒面在空中扬起猩红的雾。
一片碎玻璃划过手背，血珠滴在表盘上竟发出蝉蜕般的脆响。
"都他妈别动！
"沙哑的男声带着金属摩擦般的颤音，"把手机扔出来！
"透过货架缝隙，林渊看见三个戴京剧脸谱面具的劫匪。
为首的男人举着霰弹枪，黑色作战服上绣着诡异的蝉翼纹样。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手——整条小臂覆盖着青铜色甲壳，指尖延伸出锋利的骨刺。
当第二个劫匪开始用麻袋装收银台的现金时，异变陡生。
穿白色连帽衫的少女突然从零食区站起身，她耳朵里塞着降噪耳机，双手还抱着一袋薯片。
林渊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女孩是哲学系新来的转学生叶九歌，昨天刚在阶梯教室见过。
她脖颈处隐约露出青色纹身，形状像被锁链缠绕的蝉。
"喂！
说你呢！
"持刀劫匪大步冲过去。
叶九歌慢悠悠地摘下耳机，刘海下露出一双睡意朦胧的眼睛。
林渊突然注意到，她卫衣帽子内侧绣着暗金色的梧桐叶图案，此刻正在微微发光。
"现在抢劫都流行戴脸谱了？
"她咬碎嘴里的棒棒糖，"丑死了。
"刀光闪过的刹那，叶九歌手腕轻抖。
薯片袋砰然炸开，漫天飞舞的碎片竟在半空凝成剑形。
林渊瞳孔骤缩——那些薯片边缘泛着金属冷光，分明己经化为利刃！
持刀劫匪的惨叫被硬生生掐断在喉咙里。
十二片薯片利刃悬停在他眼球前半厘米处，番茄味的红色粉末簌簌飘落。
"古武系三年级，叶九歌。
"少女打了个哈欠，"现在投降可以少断三根骨头。
"超市突然陷入死寂。
林渊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更诡异的是那持续不断的蝉鸣突然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所有声音都被某种更高频的震动吞噬了。
持枪首领的青铜手臂开始不正常地痉挛，甲壳缝隙渗出幽蓝液体。
他发出非人的嘶吼，后背猛然隆起两个鼓包。
随着布料撕裂声，一对半透明的蝉翼破体而出！
林渊突然注意到，劫匪们露出的脖颈皮肤下，全都有蝉蛹状的凸起在蠕动。
"金蝉脱壳..."叶九歌眼神骤变，左手悄悄按在腰间酒葫芦上，"你们是归墟的人？
"话音未落，首领的霰弹枪调转方向。
但子弹击中的只是残影——叶九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手中薯片剑己换成冰柜里抽出的冻鱼。
鱼身结满冰霜，在空气中划出湛蓝轨迹。
林渊突然捂住右眼。
熟悉的刺痛感袭来，青铜手表在腕间发烫。
当他再睁眼时，世界蒙上了一层淡青色滤镜，所有人动作都变得极其缓慢。
他看见冻鱼即将斩落的轨迹，看见首领蝉翼上正在凝聚的毒针，还看见...叶九歌锁骨下方渐渐浮现的青铜数字"7"。
"躲开！
"他脱口而出。
冻鱼在距离首领咽喉三厘米处停滞。
叶九歌旋身后仰，三枚毒针擦着鼻尖飞过，钉入身后的可乐堆。
易拉罐接连爆炸，深褐色液体在空中形成诡异的悬浮珠。
首领趁机振翅升空，超市天花板轰然破碎。
阳光倾泻而下的瞬间，林渊看到他后颈的皮肤正在片片剥落，露出下面青铜色的肌肉组织。
那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生理结构。
"想跑？
"叶九歌甩出冻鱼，单手结印："兑字·泽困！
"积水的地面突然翻涌如沼泽，将两个喽啰瞬间吞没。
她转身看向林渊所在的方向，瞳孔泛起鎏金光晕："那边的同学，劳驾把购物车往左推三米。
"林渊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己经站了起来。
他下意识照做，生锈的滚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当购物车卡住消防栓的瞬间，整排货架轰然倒塌，精准截断了首领的逃跑路线。
三分钟后，警笛声响彻街道。
叶九歌蹲在扭曲变形的货架上，咬着新拆的棒棒糖打量林渊："看得见气脉流动？
刚才用的是观蝉瞳吧？
""什么瞳？
"林渊摸着眼皮后退。
他此刻才注意到，少女右手虎口缠着绷带，渗出青铜色的血迹。
"青梧书院的新生入学测试下周开始。
"叶九歌扔过来一枚梧桐叶徽章，叶片纹路竟是流动的青铜液，"顺便问下..."她突然贴近，带着棒棒糖的甜腻气息："你最近...是不是总能听见蝉鸣倒计时？
"林渊接住徽章的手僵在半空。
潮湿的风从天花板破洞灌进来，带着若有若无的青铜锈味。
在他看不见的维度，无数半透明的气脉正从城市各个角落向着超市汇聚，在地下交织成巨大的蝉蛹形状。
而三公里外的警局档案室，韩深推了推神经接驳眼镜，屏幕上跳动着鲜红的警告框：”识别对象：林渊。
关联案件：1993年青铜雕像群失踪事件。
生存状态：■■■数据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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