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刚停,满园海棠便疯了似的盛开。
纪姿站在回廊下,指尖拂过垂落的海棠花瓣。
那抹嫣红像极了昨夜霍聿廷酒杯里晃动的残酒——艳丽,却带着将尽未尽的颓靡。
整个云港城都知道,霍聿廷有两样心头爱:一是锦园的海棠,二是他的养妹纪姿。
可没人知道,这份"宠爱"底下藏着怎样的秘密。
十六岁那年,孤儿院的海棠也开得这样盛。
霍聿廷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雨幕中,目光穿过层层花枝,仿佛在凝视某个早己消散的影子。
"像,真像啊。
"他冰凉的手指抚过她眼角的泪痣,温度比暮春的雨水还冷。
那一刻纪姿还不知道,自己将成为最完美的替代品。
霍聿廷喜欢在午后教纪姿弹钢琴。
阳光漫进琴房时,霍聿廷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这个音,"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尖,"要重一点"纪姿数着自己的心跳,数他袖口泄露的雪松香,数窗外被夕阳烧红的海棠。
就是不敢数他们叠在一起的影子,在琴盖上投出近乎缠绵的轮廓。
"走神?
"他突然掐她腕骨,贝多芬的《月光》瞬间裂成尖锐的杂音。
疼痛从皮肤渗进血管时,她没注意到他眼底的审视——那根本不是哥哥看妹妹的眼神,而是收藏家擦拭替代品时的苛刻。
那天,平日里安静地连只鸟都飞不进来的锦园却罕见地来了位客人。
纪姿端着茶盘走进客厅时,一位打扮精致的年轻女人正坐在沙发上。
她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骨架纤细到看起来近乎脆弱。
她套着件黑色高定裙装,精致的短发左侧,别着一枚泛着光的珍珠发夹,与脖子上那条珍珠项链相得益彰,举手投足间透露着媚态。
很巧的是———女人眼下也有一个和纪姿一样的泪痣,连位置都分毫不差。
“您请用茶”纪姿低头斟茶,茶水腾起的热雾中,她看见女人纤细的手突然蜷起,像触了电一般,茶杯被砸在大理石地面上,滚烫的水掠过纪姿的脚腕处。
“棠棠?”
女人尖利的声音里夹杂着惊恐和不可置信。
纪姿正要开口,霍庭聿的声音从背后切进来”向小姐认错了,这是家妹,纪姿“。
他的手环在纪姿腰后,她顷刻间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霍聿廷又笑着开了口“介绍一下,这是向小姐,合作伙伴”纪姿乖巧地朝面前的女人点了点头。
但好像这位向小姐的表情很奇怪,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纪姿小姐,你好,我是向婉晴”。
这句话几乎是向婉晴咀嚼着说出来的。
但向婉晴很快就离开了,文秀姨才匆匆赶过来收拾被打碎的茶杯,脸上还挂着一丝不安。
“以后这些活我们来干就好,纪小姐”这天晚上,暴雨冲刷着整个锦园,那些海棠在雷光中摇曳。
纪姿猛然苏醒,听见书房传来砸东西的闷响。
"以后锦园不许接待外客!
"霍聿廷的手杖重重杵地,"谁再敢提霍棠,就滚出霍家!
"透过门缝,她看见文秀姨跪在地上发抖,而霍聿霆脚边散落着被撕碎的照片。
门外的纪姿回了房间,此时,疑惑的影子在心里越来越大。
她也更加确定,霍棠是霍家的一个秘密。
墙上的指针,滴答地重复着一圈又一圈,暴雨越发猛烈,纪姿终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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