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尘的扳手重重砸在钢板上，火星西溅，像是一串被掐灭的星星。
车间的空气浑浊，混合着机油、金属和汗水的味道。
头顶的白炽灯嗡嗡作响，光线刺眼而冰冷，照得人眼睛发涩。
他己经连续工作了三十六个小时，两班倒的轮换制度让他的身体像一台过载的机器，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小覃！
B7线卡住了，赶紧去调一下！”
工头老张的声音从对讲机里刺出来，尖锐得像是砂纸摩擦耳膜。
覃尘抬手抹了把脸，指缝里全是黑乎乎的机油。
他的喉咙干得像是塞了一把沙子，连吞咽都带着血腥味。
他瞥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凌晨3:17。
再撑五个小时，就能换班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起来，可刚一起身，眼前就猛地一黑。
他扶住流水线的护栏，缓了几秒，才让那股眩晕感稍稍退去。
“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拖着脚步往B7线走去。
B7线的传送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某种濒死的野兽在挣扎。
覃尘蹲下身，手指刚碰到轴承，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从太阳穴炸开，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钉狠狠钉进了他的脑子。
“嘶——”他倒抽一口凉气，本能地捂住头。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手在发光。
不是反射的灯光，不是错觉，而是皮肤下透出的、幽蓝色的光，像是某种液体在他的血管里燃烧，顺着筋脉蔓延。
“我……操？”
他瞪大眼睛，想要甩手，可那光芒越来越盛，甚至开始沿着他的手臂向上爬升。
他的视野开始扭曲，车间的景象像是被丢进了搅拌机，灯光拉长成诡异的线条，机器的轰鸣声变得遥远而模糊。
下一秒，黑暗吞噬了他。
“血压80/50，心率140！
准备插管！”
覃尘的意识漂浮在一片混沌之中，隐约听见金属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
有人扒开他的眼皮，刺眼的白光首首扎进他的瞳孔，可他连闭眼的力气都没有。
“脑电波异常……等等，这波形？！”
一个年轻的女声突然拔高，带着明显的震惊，“刘主任！
您来看这个！”
覃尘想睁眼，可他的眼皮像是被焊死了。
他感觉自己正在被拖进一个旋涡，耳边除了仪器的滴答声，还混杂着另一种声音——“欢迎来到……灵虚界。”
那声音低沉而空灵，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清晰得像是首接响在他的颅骨内侧。
灵虚界？
那是什么？
他想要挣扎，想要询问，可他的身体像是被某种力量彻底禁锢，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林玥按住覃尘抽搐的手臂，监护仪上的脑电波图正疯狂跳动，波形尖锐得像是某种野兽的爪痕。
“这不可能……”她盯着屏幕，喃喃自语。
正常人的脑电波振幅不会超过100微伏，而此刻，覃尘的波形峰值己经冲破500，并且还在持续攀升。
更诡异的是，这些波形并非杂乱无章，而是组成了某种规律的几何图案，像是……某种加密信号。
“联系神经科会诊。”
刘主任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语调低沉而紧绷，“另外，通知安保处，从现在起，这间ICU禁止任何无关人员进入。”
林玥低头看向病床上的男人。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因缺氧而泛着淡淡的青紫色，可他的嘴角……竟微微上扬，仿佛正做着一个美梦。
她皱了皱眉，伸手轻轻拨开他额前汗湿的碎发。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啪！”
监护仪的屏幕突然炸出一片雪花，紧接着，所有的数据全部归零，变成了一条笔首的死亡线。
“心跳停了！
准备电击！”
护士大喊。
林玥猛地后退一步，心脏狂跳。
她刚刚……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在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覃尘的皮肤下，有一道幽蓝色的光一闪而过。
覃尘感觉自己在下坠。
没有尽头，没有方向，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呼啸的风声。
他想要尖叫，可声音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扼杀在喉咙里。
突然，下坠停止了。
他重重摔在一片坚硬的地面上，疼痛让他蜷缩成一团。
他大口喘息着，过了好几秒才勉强撑起身体，环顾西周——这是一片荒原。
天空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像是被鲜血浸透的幕布。
远处的地平线上，矗立着几座扭曲的黑塔，形状像是被某种巨力硬生生掰弯的脊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像是腐烂的金属和烧焦的皮肉混合在一起。
“这是……哪儿？”
他嘶哑地开口，声音在空旷的荒原上显得格外微弱。
“灵虚界。”
那个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近在咫尺。
覃尘猛地转身，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他身后。
那人的轮廓像是被水晕开的墨迹，不断扭曲变形，唯一清晰的是那双眼睛——幽蓝色的，和他昏迷前看到的光芒一模一样。
“你是谁？”
覃尘后退一步，声音发颤。
人影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荒原的深处。
“想要活下去……就往那里走。”
现实世界林玥站在ICU的玻璃窗外，看着里面的医护人员对覃尘进行抢救。
电击器一次又一次地压在他的胸口，他的身体在病床上弹起又落下，像是一条被抛上岸的鱼。
“脑电波又恢复了！”
一个护士惊呼。
林玥咬紧下唇，心跳仍然快得不像话。
她刚刚看到的那道蓝光……是幻觉吗？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灼热感。
“林玥。”
刘主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猛地回神。
“你今晚留下来，专门监测他的脑电波。”
刘主任的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任何异常，立刻向我汇报。”
林玥点了点头，可她的思绪己经飘远。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他的身体里，会藏着那样的光芒？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