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后的雨夜，便利店的LED灯在玻璃上晕出暖黄的圈。
陈平安蹲在煮锅前翻动鱼丸，手机里循环播放着《龙虎山早课经》，水蒸气混着符纸的墨香，把贴在墙上的“全场满20减3”海报熏得有点发皱。
“平安哥！”
便利店门被猛地推开，穿校服的林小羽甩着湿漉漉的书包冲进来，刘海滴着水，眼里泛着兴奋的光，“三单元女厕闹鬼！
有人看见隔间门缝冒绿光，还有哭声！”
陈平安夹起颗鱼丸吹了吹：“上周你说男厕有‘水鬼’，结果是水管漏水。”
“这次是真的！”
林小羽掏出手机，相册里晃过一张模糊的照片——隔间门缝里确实透着幽绿，像只半睁的鬼眼，“三班的小花说听见有人哭着喊‘还我卫生巾’，可她根本没带！”
便利店门铃又响了。
穿碎花睡衣的王大妈举着手电筒冲进来，发卷上还别着张符纸（昨天买关东煮送的）：“平安啊，物业说厕所管道堵了，可我咋觉得是上个月张大爷走前没带走的东西……”陈平安叹了口气，从收银台抽屉里摸出桃木剑——剑把上挂着便利店钥匙、电动车遥控器和串亚克力葫芦挂件。
他往保温桶里装了份“驱邪套餐”：鱼丸、海带结，外加一包没拆封的辣条，用红绳捆了三道：“走，瞧瞧去。”
三单元女厕飘着股霉味。
陈平安刚推开隔间门，绿光突然大盛，伴随着“嘤嘤”的哭声，墙缝里渗出黑色液体，在地面聚成模糊的人脸。
林小羽吓得往后退，撞翻了王大妈的手电筒：“平安哥！
是脏东西！”
“闭嘴。”
陈平安蹲下身，用桃木剑挑起块海带结，在“人脸”前晃了晃，“先说好，我这便利店小本生意，驱邪按小时计费，超时算加班费。”
哭声突然顿住。
黑色液体颤了颤，慢慢凝成半透明的少女虚影，校服破破烂烂，手里攥着片发黄的卫生巾：“你、你看得见我？”
“废话。”
陈平安撕开辣条包装，辣油香混着符纸味在厕所里炸开，虚影立刻抖了抖，“上个月你把小花的卫生巾藏水箱里，现在卡在管道里下不去，堵得整栋楼漏水，物业都快把管道拆了。”
虚影突然哭出声：“我不是故意的！
我死的时候……没来得及买卫生巾，看见活人用这个，就想拿一片……”王大妈突然凑近，手电筒光打在虚影脸上：“哎，这不是隔壁单元的小琴吗？
上个月痛经没去医院，半夜走的那个？”
陈平安掏出手机翻出缴费记录：“停尸房欠费还是我帮你垫的，现在先把债还了——”他把辣条往虚影面前一递，“吃了这包‘驱邪辣魂片’，我帮你把卫生巾从管道里弄出来，让你安心投胎。”
虚影盯着辣条：“这、这比孟婆汤还辣……”“少废话。”
陈平安用桃木剑戳了戳虚影的膝盖，挂件上的亚克力葫芦叮当响，“再拖下去，管道拆了你的灵体也得散，到时候连投胎都得排队。”
虚影咬了咬牙，张嘴吞下辣条。
辣味瞬间在灵体上炸开，她原地蹦了三圈，卫生巾“啪嗒”掉在地上，管道里传来“咕噜噜”的水流声——堵了半个月的管道通了。
“叮——微信到账88元。”
陈平安看了眼手机，把卫生巾捡起来用符纸包好，“王大妈，您明早让物业买卷新的管道疏通剂，记得买‘龙虎山联名款’，超市货架最下层。”
离开厕所时，林小羽盯着陈平安的桃木剑：“平安哥，你刚才用的是‘辣魂咒’？”
“想什么呢。”
陈平安把剑上的钥匙串晃得叮当响，“不过是用辣条辣味刺激灵体，让她显形罢了。
对了——”他从兜里掏出颗水果糖，贴了张便利店积分兑换的“平安符”贴纸，“给你，驱邪棒棒糖，防考试挂科。”
便利店的灯还亮着。
王大妈絮絮叨叨地数着符纸：“平安啊，你这驱邪套餐能不能出个家庭装？
我那老姐妹说她家阳台总闹耗子，怕是亡夫回来找瓜子吃……”陈平安往煮锅里添了勺符水汤底：“行，下次给她带包过期瓜子，撒点朱砂，保证耗子吃完首接去往生堂报到。”
雨声渐歇，便利店的玻璃上凝着水珠。
陈平安擦了擦收银台，看见林小羽正把“驱邪棒棒糖”的贴纸撕下来贴在课本上，突然觉得这都市驱邪的日子，倒比山上的清修有意思多了——至少，他的桃木剑不会闲着，便利店的关东煮永远有驱邪的生意，连鬼都知道，在和谐家园小区，找平安哥买份带符纸的夜宵，比念十遍《清静经》还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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