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的老君崖像一头蜷缩的巨兽,青黑色的山体在闪电照耀下忽明忽暗。
秦云抹了把糊住眼睛的雨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他正死死扣住岩缝里突出的蛇纹石,这种带着黄绿斑纹的石头总是比花岗岩更滑。
"见鬼的天气!
"十七岁的药铺学徒咬牙咒骂。
他的蓑衣早在半刻钟前就被狂风撕成了碎片,粗布短打紧贴在身上,露出少年人初显轮廓的肩胛骨。
药篓里的紫灵芝还剩三株完好的,这是他给陈记药铺当学徒三年来采到最珍贵的药材。
一道刺目的紫电突然劈在十丈外的古松上,雷声震得秦云耳中嗡鸣。
他惊恐地看着那棵三人合抱的老松瞬间碳化,树皮炸裂时飞出的木屑竟在空中燃烧起来,又被暴雨浇成白烟。
"紫色天雷?
"秦云瞳孔骤缩。
他想起老掌柜醉酒时讲过的传说——三百年前大周太祖起兵时,就是被一道紫雷劈中龙旗后得了神通。
好奇心像毒蛇般啃噬着理智。
少年调整方向,朝雷击处攀去。
被雨水泡发的山泥从指缝里溢出,混着几道血丝。
当他终于爬到那片焦土时,眼前的景象让呼吸为之一窒。
焦黑的圆形区域内寸草不生,中心插着一柄三尺长剑。
剑身周围三丈竟滴水不沾,形成诡异的干燥空间。
更骇人的是,天穹仍有紫雷不断劈落,却如百川归海般被那剑吞噬。
剑柄古拙的云纹中嵌着暗红血丝,近剑镡处两个虫鸟篆在雷光中明灭——"紫霄"。
秦云喉结滚动。
右腕上的旧伤突然刺痛起来,那是三年前为采悬崖上的雪见草留下的。
本能叫嚣着逃离,但某种超越理智的吸引力让他鬼使神差地迈出脚步。
"就碰一下..."少年喃喃自语,染血的指尖颤巍巍伸向剑柄。
接触的刹那,世界静止了。
暴雨凝固在半空,秦云看见自己的血珠悬停在剑身上方。
紫霄剑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剑脊上七颗星纹依次亮起。
第一道紫电顺着指尖窜入经脉时,他恍惚看见巍峨的仙宫在云端崩塌;第二道紫电劈入丹田时,漫天剑雨洞穿无数修士的画面闪过;当第七道紫电贯入天灵盖时,那双冰封着整个世界的眼睛再度浮现..."啊——!
"少年跪倒在焦土上,浑身蒸腾着白气。
不知何时雨己停了,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紫霄剑静静躺在掌心,剑身星纹黯淡如常,只是秦云没注意到,第一颗星纹深处泛起了极淡的血色。
他颤抖着扒开衣领——胸口浮现出枝状紫纹,正随着心跳明灭。
更惊人的是丹田处盘旋的气旋,每次旋转都带起细微的剑鸣。
当他下意识并指成剑,竟有寸许紫芒从指尖迸出,将三丈外的岩石劈出火星。
"这..."秦云突然想起什么,急忙翻看药篓。
那些被雨水打蔫的紫灵芝此刻莹润如玉,叶脉中流淌着肉眼可见的灵气。
下山路上,少年不断试验着新能力。
他发现五丈内的虫鸣鸟叫变得异常清晰,能嗅到三十步外野薄荷的味道,最惊人的是眼睛——暮色中竟能看清山脚下镇口石碑的裂纹。
"秦小哥!
"镇门值守的老赵头举着火把迎上来,"陈掌柜派了三拨人找你,说是..."话说到一半突然噤声,狐疑地打量着少年,"你眼睛怎么了?
"秦云一愣,借着火光低头看水洼——自己的瞳孔竟泛着淡淡的紫芒。
他急忙揉眼掩饰:"让雨淋迷糊了。
您说掌柜的找我?
""青林卫来了几个仙师,"老赵压低声音,"挨家挨户查什么宝贝..."话音未落,街角转出三个白袍人,为首者腰间玉牌在火光下映出"玄阴"二字。
秦云瞬间绷紧脊背。
紫霄剑在药篓里突然变得滚烫,他不得不佝偻着腰掩饰热气。
当那几人走近时,少年感觉有看不见的手在扒扯自己的五脏六腑。
"站住。
"领头的方脸修士突然开口。
他腰间罗盘疯狂转动,最终指向...镇外的山林。
秦云趁机溜进小巷,却没注意到方脸修士袖中滑出的窥天镜,镜面里分明映出药篓中吞吐的紫气。
......子时的陈记药铺后院,秦云在噩梦中辗转。
他看见自己持紫霄剑站在尸山顶端,脚下踩着写有"天元"二字的残旗。
当血月升至中天时,剑身突然浮现密密麻麻的金色文字,最上方西个古篆灼得视网膜生疼:《紫霄剑典》少年猛然坐起,发现右手掌心浮现出与梦中完全相同的剑纹。
更骇人的是,窗外月光正化作银色溪流,源源不断汇入枕边的紫霄剑。
剑身星纹中的血色,似乎又浓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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