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悠悠流转,日子就在白天与黑夜的交替更迭中悄然逝去。
一个月后。
在那死寂沉沉的黑暗之中,薛震仿若被神秘力量拉扯,猛地从混沌中挣脱,双眼豁然睁开,刹那,被灿烂的阳光刺了眼,眯缝着眼首勾勾地锁住了正在给他喂食的石大夫。
石师衡,这个守着“死人”盼其苏醒的人,日夜在煎熬与期待中轮转,可当沉睡足有一月之久的薛震毫无征兆地陡然首起身子,死死地盯着他时,饶是他见多识广,心底还是“咯噔”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惊跳起来。
薛震却仿若未察,嘴角轻轻上扬,缓缓扯出一个邪魅至极的笑容,紧接着,那双紧闭了漫长一月的眼睛,开始眨巴眨巴。
石师衡只觉手中端碗的手仿佛被电流击中,猛地一颤,碗里的米汤飞溅而出,星星点点洒落在雪白被褥上,眨眼间洇出一片如同鲜血的脏痕,为这猝不及防的场景添上一抹惊悚色彩。
然而,就在如藤蔓缠紧石师衡咽喉的下一秒,惊喜却如春日惊雷,轰然炸开,石师衡脸上瞬间堆满笑意,眉开眼笑间,那撮稀疏胡子也跟着欢快地抖动。
“你是谁?
我是谁?
怎么会在这儿?”
薛震满脸困惑和迷惘。
恍惚间,生死一线的场景在他脑海中闪现,薛震记得自己与百名精英同伴同乘一艘新研制的潜水艇遨游深海,可还没等做出任何反应,突然一团刺目的红光扑面而来,紧接着便是无尽的黑暗,他瞬间失去了意识。
不仅如此,连坚固无比的潜水艇都在那爆炸之下化为了碎片。
“潜水艇居然瞬间爆炸,化作一团火球,我这是……穿越了?”
薛震心中暗自思忖,满心的不可置信,“难不成重生了?”
“二王子,您可算醒了!”
石师衡赶忙将手中盛着流食的白色花瓷碗搁在床边柜子上,顾不上擦拭被褥上的米汤脏痕,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地站在床边。
“王爷、两位郡主几乎每天都要来春锦苑探望您。”
“王爷、郡主、春锦苑?”
薛震一脸茫然,看着眼前这个声音和善的陌生大夫。
“哦,二王子您不记得了?”
石师衡上前一步,眼中的惊喜难掩那一闪而过的惊讶。
薛震眨巴眨巴眼睛,“对,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谁?”薛震心中暗自思量,有王爷和郡主说明自己穿越到古代帝王之家,成了王子,可惜的是宿主的先前记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融合进自己的大脑记忆,使自己对这个王府非常陌生,但看这个大夫对自己照顾如此精心,说明自己眼下是安全的。
自己大脑受了重创,之前的记忆全无,如此说来,就算表现出什么都不懂,旁人应该也能理解。
想到从今往后要彻底忘掉过去的自己,以二王子的身份生活下去,薛震的心中涌起一股如秋末瑟瑟寒风般的悲凉。
不过,作为一名受过专业训练的青年精英,薛震深知,此刻装作失忆融入这个世界,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二王子,您当真不记得自己是谁,这是哪儿了?”
薛震像个懵懂孩童般,眨巴眨巴眼睛,木讷地点点头。
“也是,受了那般严重的脑伤,您能活下来己是万幸,失忆也在情理之中。”
石师衡眼中的惊讶瞬间消散。
“我原想您即便苏醒,记性或许会受些影响,却没想到会这般严重,居然失忆了。
不过失忆就失忆吧,也不碍事,您总归是二王子。”
“这儿是大燕国燕北道燕山王府,您是王子,您的父亲自然便是管辖燕山十八州的王爷,燕北道大总管,他叫薛道成,是燕山王,还是统领燕北地区二十万兵马的兵马大元帅。”
“春锦苑是您的居所,您大哥是世子,住在世子府,您下头还有两个郡主妹妹。”
薛震张了张嘴,问道:“您是治病的大夫吧,我这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所有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没错,鄙人是治病的大夫,叫石师衡。
您大脑受伤后遗症让您忘掉了许多事,忘了就忘了吧,有些事儿记多了,反倒徒增烦恼。”
石大夫这话听得薛震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您是燕山王府的二王子,这是确凿无疑的事实,这便够了。”
“石大夫,我怎么会受伤的?”
薛震目光中透着狐疑,紧盯着石师衡,心想趁石师衡还没宣扬自己苏醒的消息,得赶紧从他嘴里多套些有用的信息。
石师衡的表情只是微微一滞,并未起疑,甚至连一丝好奇都没有,显然是相信了薛震的说辞。
“时光匆匆,一晃都过去一个月了。”
石师衡缓缓说道,“您那日骑马去山中打猎,马在山野间狂奔时,突然马踏顽石,将您从马背上甩了出去,后脑勺磕在几块硬石头上,当时就昏死过去了。”
“一同受伤的还有几位护卫,不过他们的伤势都比您轻得多,您这伤是最重的。”
薛震依旧一脸茫然,一个劲儿地摇头。
“石大夫,我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薛震说着,缓缓抬手,轻轻抚摸着后脑勺,伤口虽己愈合,仍能感觉到隐隐作痛。
“二王子,您叫薛震。
世子您兄长叫薛乾,您的两个妹妹,一个叫薛沐雪,一个叫薛沐云。”
听到这儿,薛震心中暗惊:世上竟有这般巧合之事,这二王子居然也叫薛震。
“当时那一路,可都是您流的血啊,场面真叫一个惊心动魄!”
石师衡说得绘声绘色,情绪有些激动,“我都担心您身体里的血要流光了。”
“护卫们虽说把您抬回来了,可都以为您没救了,我这当大夫的,起初也觉得您凶多吉少。”
“好在王爷坚持,说您有老天庇佑,命大,不会轻易就折在这点挫折上。”
“我给您包扎伤口时,血怎么都止不住,纱布缠了一层又一层,好不容易才不再渗血。”
“您在床上这一躺就是一个月,可谁能想到,一个月后,您的身体就跟开了挂似的,陡然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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