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属医院的设施有些简陋,走廊里总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坐着的女子蹙起秀气的眉头,似是被气味呛到了,忍不住地咳嗽。
“你可想好了,你确定要打掉吗?
你这都六个月了,再过几天都能生下来了,况且你这一胎可是双生胎,你舍得?”
听着医生可惜的话,眼前坐着的女子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冷冰冰的语气,仿佛打掉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无关重要的玩意儿。
“我想好了,你不用劝我,你抓紧时间给我打了吧。”
见状,医生也不再多说,低下头开单子。
“姓名?”
“苏念初。”
“年龄。”
“19。”
“以前打过胎吗?”
“没有。”
“行,你先等一会,我看看今天能不能排。”
苏念初皱着眉,拿手帕捂着鼻子,忙不迭地走出门。
过了一会,就有护士过来通知坐在走廊上的苏念初,准备手术。
苏念初点头,脸上露出轻松之色。
随即又想到一个人,心里有些不忍,但想起那人交给她的信和说的那些话,最后的一丝不忍心也消失殆尽。
周予安,你不要怪我,我也是为了活下去,既然你对我不仁,就别怪我对你不义了。
收起思绪,苏念初站起身准备走进手术室,这时,一个小姑娘忽然跑进医院,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嫂子,我求你了,哥哥的事还不确定呢,你跟我回家吧,好吗?
我求你了嫂子。”
苏念初扒开小姑娘的手,神色平静:“你哥哥他出不来了。”
“不会的,不会的,嫂子,你相信哥哥好不好,父亲他一定会,一定会把哥哥救出来的。”
陪着小姑娘来的少年,紧紧拽住妹妹的手,想让她站起来:“周如意你快起来,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们不要求她,让她打。”
“知道就好,快走吧,省得我动手。”
说完,苏念初也不看两人的反应,抬步往里走去。
小姑娘还在哭,双手捂着脸,肩膀一抖一抖的,那少年也红了眼睛,将妹妹搂进怀里。
似是安慰,亦或是自欺欺人:“如意,没关系,她不要我们,我们也不认她了。”
“而且,她平时对我们那么凶,她走了正好,我们让大哥重新娶一个,肯定比她贤惠温柔。”
周如意抽噎道:“我不要,大哥那么喜欢她,怎么会娶别人,而且她凶怎么了,大嫂长那么好看,我乐意被她凶。”
“可是她就是不要大哥了,也不要我们了。”
……手术室里,苏念初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医生正在做手术准备,护士带好用具来到苏念初跟前。
“现在给你打麻醉,可能会有一点痛。”
随着针管扎进苏念初的静脉,她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真是可惜啊,双生胎,干嘛不要呢。”
“你们还不知道啊,她是周首长的妻子。”
“周予安?”
“对,就是昨天被抓进去的那个。”
“天呐,怪不得她要打掉了。”
“可是这也太绝情了吧,刚出事,还没确定呢,就急匆匆的来打掉,万一是弄错了,还不后悔死。”
“后悔?
你们没听说吗,周首长就是被自己妻子一封举报信送进去的,要不是枕边人的举报,上头哪可能那么快行动。”
“天呐,这真是人不可貌相,长得这么漂亮,居然是个蛇蝎心肠。”
苏念初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听见有人在说什么漂亮,蛇蝎心肠。
手上传来一阵剧痛,首接给她弄清醒了。
“李青青,你干什么!”
护士长陈雀注射完麻醉正准备拿钳子开始手术,就看到李青青拿着钳子夹苏念初的手,随即呵斥道。
“陈姐,我就是看不惯这么恶毒的女人,想给她一个教训。”
小护士柔柔弱弱地回答。
陈雀看到她这个样子就头疼,整个病房全是女人,也不知道是装给谁看,烦死了。
“你管别人干什么,她做了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人家夫妻的事轮得到你操心,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
“陈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李青青边跺脚边往外蹦话,眼泪似珍珠的一滴滴流下来。
陈雀:“……”我真是服了有和李青青交好的姑娘很快过来安慰她,不满地看着陈雀:“陈姐,我们尊重你是因为你是护士长,但是你也不能阻止我们说真话吧,伟人曾说过要给群众说话的权力,机会,你如此是不听伟人的指示,是与阶级对立。”
陈雀业务能力好,却偏巧是个嘴笨的,这么一口大锅扣下来,一时间压根没反应过来,脸色涨红,憋了半天只说出一句:“你胡言乱语什么。”
病房内一阵混乱,谁也没注意到,本应昏睡不醒的苏念初己经坐起身。
西处扫了扫,眼前的几人,极具年代感的穿着打扮,边上摆放着几张陈旧的铁床,她身下的床单被褥都是简单的白色。
墙壁上贴着几句鼓励病患的标语,有些旧了的日历挂在窗边上显示着此刻是1973年3月21日。
这是什么情况?
她不是正在签售会拍照吗?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时,病房里的人也终于察觉到苏念初醒了,纷纷围过来。
“陈姐,你麻醉打了没有啊,病人怎么醒过来了?”
“陈姐,你这业务能力是怎么当上护士长的。”
说话的正是刚才哭哭啼啼的李青青。
这话就差首接说陈雀是走后门进来的了,陈雀气得要命,却不知怎么反驳。
苏念初刚听她们争论的话,大概明白了,这个叫李青青的对自己有意见,还不小。
想起手上的疼痛,苏念初赶紧看了看手,皮被揪掉一块,里面的肉翻出来,血流不止。
这死丫头,下手真狠,到底谁蛇蝎心肠。
“她的技术好不好我不知道,不过你的人品一定不好。”
苏念初对李青青翻了个白眼。
好想扇她一巴掌,但是麻药劲还没过,苏念初浑身无力,只好打打嘴炮过瘾。
作为一个职业站姐兼反黑组组长,某博上还没有人能骂得过苏念初,更何况是在70年代生活的李青青,她很快就捂着脸跑出病房了。
陈雀也是一脸惊讶,但又十分解气,看苏念初都顺眼了不少。
什么举报信,一定是有原因的,眼前的女人明明人美心善。
苏念初正坐在医院走廊神游,身旁围着两个小孩又哭又笑。
她想起刚才和陈雀的对话,有些一言难尽。
“陈医生,我这是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
你来医院打胎,刚给你打完麻醉,还没开始呢,你就醒了。”
打胎?
苏念初下意识摸向小腹,她居然怀孕了?
我的天哪!
她活了二十一年恋爱都没谈过,怎么穿书,还给她首接一步到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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