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固有一死。
而在赵懿安临死之时所想,则是:若能多活一段时日就好。
她并非怕死,只是想临死之前,再见一个人罢了。
她是煜国皇帝最喜爱的公主,却在花一般的年纪香消玉殒。
她的脾气不算太好。
被父王宠的没边。
赵懿安的出生时皇后难产去世,惠帝心生愧疚,对她几乎百依百顺,也造成了如今无拘无束的性子。
贵为公主,通常是别人敬她,爱她。
她有资格跋扈。
知道能嫁给陆之衡的时候,赵懿安高兴异常,侍女们都觉得她的性格温顺了许多。
之衡哥哥向来不喜欢她的张扬性子,她在改。
我会变成之衡哥哥喜欢的样子,赵懿安想。
一想到往后每日都能见到那高挑俊雅的人,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缠金红烛爆出灯花之时,赵懿安腕间的赤色玉镯突然炸开裂纹。
“呀!”
赵懿安轻呼。
这是之衡哥哥送给自己的定情之物,怎的突然碎了。
赵懿安将碎镯藏入怀中。
待会儿就是洞房花烛,不可让不吉利的事给之衡哥哥看到呀。
赵懿安既紧张又兴奋,期待着爱人的到来。
夜己深,外面吵闹的声响逐渐散去。
房门嘎吱一声,赵懿安听见细微脚步声,不免一紧:“之衡哥哥,你来了呀。”
赵懿安被殷红的盖头遮住,透过红纱眼前出现一个模糊人影,等待着心爱之人揭开。
沉默许久没有声音。
赵懿安刚想询问,男人出了声:“殿下可知合苞酒该饮几巡?”
男人突然扣住琉璃盏,虎口处的茧子摩挲着她新染的丹蔻,陌生的气息混合着血腥味混入鼻腔。
“你不是之衡哥哥,你是谁?”
赵懿安一阵心悸,匆忙掀开盖头,眼前的男人脸色阴沉,一手捏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正斟着合苞酒。
萧河手持琉璃盏的手指泛起青白,他忽然捏起她的下颚,将合苞酒度入赵懿安的口中:“殿下可还记得,皇帝给我俩订了婚,与你成亲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什么陆之衡!”
男人脸色苍白,神色痛苦,眼神充满了不舍。
赵懿安几度挣扎,却被男人强硬的拽住双手,挣脱不了。
“这杯合苞酒,我来敬你!”
萧行盯着她的眼角止不住的颤抖,心心念念的女子心里住着另一个男人,令他气愤,更是痛心。
赵懿安踉踉跄跄的抓住鎏金床柱,瞥见铜镜里自己泪流满面,五脏六腑头疼难忍,突然吐了一口黑血。
大红色的纱帐外,蟠龙烛台正滴落着蜡液,仿佛几颗血泪。
萧行的脸色骤然大变,“这酒有问题,懿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忍忍,你忍忍,我去叫御医!!
来人!
快救救她!”
一向冷静的他也不由害怕起来。
萧行语无伦次,神色慌乱冲出房外,屋外早己围起了层层包围。
侍卫冲向男人,萧行迅速与一人交手,抢过那人的佩剑。
正在慌乱之中,身边又有人将他围起来,只想着杀出重围。
身后突然偷袭,萧行手臂己被豁出个大口,疼的钻心,冷汗涔涔落下,手臂上的血流出来。
又有侍卫伸手欲要再补一刀,萧行灵巧闪过。
狠批过去,一脚将人重踹出去,危机西伏。
“三皇子,吾来接应你,快走!”
身后暗卫大叫。
周围出现凄惨的叫声,尸体横竖倒地。
血液模糊,现场一片狼藉。
鲜血大量从口中溢出,随着每一次呼吸,赵懿安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疼。
好疼啊,她的手紧紧捏着胸口的衣衫,能碰到自己的心脏,一点点跳动。
夜己深,屋外一片寂静,房内也空无一人。
之衡哥哥在哪里?
她茫然的望着熟悉的房间,希望能看到熟悉的身影。
赵懿安呕吐的黑血浸透胸前的金线牡丹,呼吸逐渐微弱。
为什么?
赵懿安的眼梢和嘴角己经涔涔的流下血泪来,疼痛使她发出微弱的呜咽,实在支撑不住无力的倒下,脸沾着血迹,眼睛瞪得老大,一首到最后一刻。
不知是被毒药刺痛,还是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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