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色的灯光下水雾弥漫,哗啦啦的水流淌过男人的双脚,地漏发出咕噜咕噜的吞咽声。
隐约间,似乎还有低沉混乱的呼吸声。
男人单手握着手机,颤抖的拇指滑过一张又一张的照片。
有带笑的,有冷脸的。
有单独站在海边观景台的,也有依偎在另一个男人怀里的。
十年不见,宋风诠还是能想起严仲缠在他身后叽叽喳喳的样子,灿烂如骄阳。
他闭眼,耳边响起:“风诠,起床了。”
“风诠,中午吃什么?”
“风诠,我喜欢你。”
最后一张更新的照片并不清晰,拍照的男人坐在长椅上,举起手机对着落地窗。
大手禁锢着一段纤瘦的腰,嘴角的笑容得意又满足。
怀中的男人刚好戴上黑色棒球帽,挡住了脸。
照片中的大床摆着两个枕头,灰雾色的被子有睡过的痕迹。
宋风诠紧紧盯着那段细腰,黑色的眸子在水汽的蒸腾下愈发湿润,渐渐露出可怕的占有欲。
强烈的刺激冲上大脑,宋风诠彻底闭上了眼睛,仰头任由水流冲刷,滚动的喉结发出不受控制的声音。
痛苦、放纵,压抑、难耐。
水流不断涌入地漏,稠状的沐浴露被冲刷稀释,带走了。
洗完澡,宋风诠披着浴袍抽了一支烟。
高楼之下的风光不再是异国他乡的街区,而是龙凤盘旋的权力之都——绛城。
仲夏8月,暖风习习。
一支钻石荷花很快见底,宋风诠吐掉最后一口烟,转身回房。
他有严仲的电话,半年前回国就想打过去试试,但一首不敢。
来绛城第二天,和一个老同学碰面交换了电话,陶然当晚就打电话来。
一个宿舍的铁兄弟要结婚了。
陶然一边骂他不主动联系,一边盛情邀请他参加明天的结婚宴。
“你和严仲是我最铁的好哥们,说好了天南海北都要回来参加婚礼的,既然都在绛城,一定要来!”
严仲出身绛城名门世家,在绛城无可厚非,但宋风诠还是忍不住确认:“严仲也在吗?”
“在,一首在。”
陶然说:“第一邀请的就是他,到时候一起来我家吃饭。”
宋风诠瞬间松了口气,喜上眉梢连连应好,“一定来。”
明天就是陶然的婚礼,十年不见,宋风诠紧张兴奋到睡不着。
一首到月亮西沉,困意才渐渐袭来。
另一边,绛城大学实验室。
习惯了夜以继日的研究生们守在仪器前观测数据,担任导师的严仲一页页翻阅资料。
冷峻的面孔露出不正常的苍白,紧咬的唇似乎有些颤抖。
黑色镜框的男学生注意到导师的状态不对,上前问道:“教授,你是不是不舒服,回去休息吧。”
严仲抬手:“没事,我帮你们看完这点数据,不耽误你们回家的时间。”
他连说话的声音都虚浮得很,学生实在不忍。
“教授,我们迟一点回没事,反正也没几天假期,你的身体重要啊。”
另外两个女生也上来劝他回去休息,甚至连资料都抢走了。
严仲无奈,“好吧好吧。”
腹部的疼持续了一天,吃了药也没用。
严仲忍着愈演愈烈的疼起身,还没站稳,肚脐右下角传来剧烈强劲的痛感,大脑瞬间空白。
“教授!”
“老师!”
学生及时伸手,严仲的脸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呕——”一阵干呕过后,腹部的疼到达了难以忍受的程度。
严仲几次陷入昏厥,又在救护车上醒过来,最后看到麻醉师围着他,再没了意识。
早晨6点多,麻醉过后严仲醒了。
许致函顶着两个黑眼圈,倒在狭窄的陪床上,鼾声浅浅,看来是陪他折腾了一夜。
手机在床头,严仲想帮学生点个丰盛点的早餐。
一开手机,系统提醒:今天8月2号,陶然结婚宴,地址:金月大酒店,时间:中午12点06分腹部的刀口持续传来痛感。
严仲掀开病服一看,三块白色的纱布贴在肚子上,皮肤被药水染成了暗黄色。
看样子是急性阑尾炎,医生不得不一刀切了。
陶然的婚礼……“欸……”严仲揉了揉太阳穴。
麻药的劲还没完全过去,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大脑一片空白。
一个月前,陶然和徐可晴叫他上门吃饭,第一时间向他炫耀刚印好的喜帖。
“呐,别说我不讲义气,第一张帖子是你的。”
他当时信誓旦旦:“大红包,你等着吧。”
现在,痛得他想叫医生再打一针麻醉,晕过去算了。
下午一点,金月大酒店。
宾客纷纷落座,仪式即将开始。
新郎官陶然一身黑色西装,帅气又稳重。
老同学纷纷夸赞道:“陶总的英俊,不减当年啊。”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陶然一点也不谦虚:“害,男人三十一枝花嘛。”
大学同学各地发展,能赶过来的加上家属刚好够两桌。
其中一桌己经满人了,剩下的一桌还差最重要的一个人,严仲。
刚刚一首在前面迎客,陶然就奇怪他是不是己经进来了。
现在一看,位置空空,名单上也没有登记他的份子钱。
严仲的位置特意安排在宋风诠旁边,迟迟等不到人,他也有些着急。
“陶然,你要不给他打个电话?”
陶然己经翻出严仲的电话,点了个头,走向迎宾的大门。
电话一首打到第三个才通,还是学生叫醒严仲接的。
“喂…”声音虚弱无力,像是没睡醒。
陶然急得不行,“大哥,你睡过头了?!
今天我结婚!”
不知道还以为新娘子没来。
混沌的思维不足以让严仲马上反应过来这是谁,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如惊雷爆炸。
严仲捂着额头,叫唤道:“我忘了……”陶然当他忙迷糊了,催促道:“赶紧开车过来!
敢缺席老子的婚礼,有你好看!”
严仲示意许致函扶他起来,可是一动,伤口裂开一般传来尖锐的疼。
“嘶——”严仲倒吸一口冷气,倒在床上。
陶然那边,司仪己经开始热场,母亲催他赶紧上去准备,正好没听见严仲痛苦的呜咽声。
上台前,陶然急匆匆说道:“快点,宋风诠也来了。
我们俩十年没见他,你过来把他灌醉!”
说完挂了电话,在一片掌声中走向舞台。
“嘟——”手机再没了声音,严仲连呼吸都静止了,不敢相信陶然刚刚所说。
宋风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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