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将至的午后，洛城香格里拉大酒店门口停满豪车。
唐浩龙站在酒店员工通道的屋檐下，黑色西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这是退役时战友送的礼物，表盘边缘还留着叙利亚战场上的弹痕。
婚礼现场的鎏金大门前，保安拦住他的迷彩背包："乞丐通道在员工入口。
"唐浩龙低头看了看溅满泥点的军靴，突然按住对方伸来的手腕。
轻微的咔嗒声后，保安脸色煞白地发现自己的配枪己被卸成零件。
宴会厅骤然安静。
水晶吊灯下，韩如雪的婚纱像凝固的雪瀑，唯有胸前的缅甸鸽血红随着呼吸起伏。
唐浩龙在宾客们的窃笑中掏出檀木匣，褪色红绸上的半块龙纹玉泛着幽光。
"喂！
那个谁！
"穿着阿玛尼西装的中年男人从侧门探出头，"婚礼马上开始了，新郎还不进来？
"唐浩龙沉默地跟进去。
穿过堆满食材的后厨时，几个厨师学徒对他指指点点："这就是韩家招的上门女婿？
听说是个退伍兵。
""长得倒是挺精神，怎么就想不开吃软饭呢..."婚礼进行曲突然响起。
唐浩龙走出通道时，差点撞上一个捧着婚纱裙摆的少女。
"没长眼睛啊！
"少女扬起精心修饰的眉毛，杏仁眼里满是轻蔑，"你就是我姐要嫁的那个穷光蛋？
"她故意用高跟鞋踩过唐浩龙的皮鞋，"记住了，我叫韩佳雪，以后要叫我二小姐。
"宴会厅里，二百多位宾客齐刷刷投来审视的目光。
唐浩龙注意到主桌上穿旗袍的中年女人正用纸巾反复擦拭他刚才碰过的门把手——那是岳母王丽娟。
"各位亲朋好友。
"司仪语气微妙地停顿，"欢迎参加韩如雪小姐与...唐浩龙先生的婚礼。
"人群中响起几声不和谐的窃笑。
唐浩龙看向红毯尽头的新娘，一袭白纱的韩如雪美得惊心动魄，可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结着厚厚的冰。
当司仪宣布交换戒指时，王丽娟突然抢过话筒："我们韩家是讲规矩的。
"她斜睨着唐浩龙，"上门女婿要跪着给新娘戴戒指。
"宴会厅瞬间安静。
唐浩龙看见韩若雪微微蹙眉，却终究没有开口。
他单膝触地时，听见后排有人小声说："听说这人在部队立过功？
现在跟条狗似的...""妈，给姐夫留点面子。
"主桌上的张明晃着香槟杯起身，百达翡丽在灯下折射冷光，"人家可是上过战场的..."他故意压低声音，"说不定杀过人？
"戒指刚戴上，王丽娟又递来一杯茶："敬茶改口都不会？
"滚烫的茶水溢出杯沿，唐浩龙双手接过时，虎口立刻烫出一片红肿。
"妈，请喝茶。
"王丽娟抿了一口就摔碎茶杯："连茶叶都不会泡！
"瓷片飞溅划破唐浩龙的脸颊，血珠顺着下巴滴在雪白衬衫上。
宾客中爆发出一阵哄笑。
婚礼后的家宴上，唐浩龙被安排在服务员那桌。
韩若雪的闺蜜李媛举着手机对他录像："大家快看，这就是若雪家的上门女婿，长得倒是人模狗样..."深夜，唐浩龙抱着铺盖站在主卧门外。
里面传来韩若雪冷淡的声音："你去客房睡。
"顿了顿又补充，"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我房间。
"阁楼改的客房里，唐浩龙从行李箱底层摸出个铁盒。
里面整齐排列着二十三枚弹壳——每个都代表一位没能回家的战友。
他轻轻擦拭着一枚刻着"血龙"代号的弹壳，窗外突然电闪雷鸣。
与此同时，主卧里的韩若雪正对着电话发火："爸！
您非要我嫁给这个陌生人就算了，为什么妈妈今天要这样羞辱他？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若雪，有些事情你现在不懂。
对浩龙好点，他...不简单。
"暴雨拍打着窗户，唐浩龙听见楼下王丽娟正在打电话："查清楚了吗？
那个唐浩龙真的只是个普通退伍兵？
...那就好，这种没背景的废物，搓圆捏扁随我们便..."他无声地笑了笑，从枕头下摸出把军刀。
刀光在闪电照耀下映出墙上的婚纱照——照片里他站在韩若雪身后半步，像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唐浩龙站在姜家别墅的门外，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浸透了那件己经穿了三年的人造革夹克。
门内传来欢声笑语，庆祝着韩氏集团又拿下了一个大项目，而他——韩家的上门女婿，甚至不被允许参加这场家宴。
"哟，这不是我们的特种兵女婿吗？
"岳母王丽华尖锐的声音从门缝里飘出来，"怎么，又忘记带钥匙了？
"唐浩龙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低声道："妈，我...""别叫我妈！
"王丽华猛地拉开门，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几乎戳到唐浩龙鼻尖，"三年了，你给韩家带来什么了？
除了吃软饭，你还会什么？
如雪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会同意让你这种废物进门！
"唐浩龙沉默地低下头，任由辱骂如雨水般倾泻而下。
他能感觉到客厅里众多亲戚投来的鄙夷目光，还有角落里妻子韩如雪那复杂的眼神——三分厌恶，七分冷漠。
"去把车库收拾干净，"王丽华甩下一句话，"今晚你睡那里，别弄脏了客房。
""是。
"唐浩龙轻声应道，转身走向车库。
背后传来小姨子韩佳雪刻意的笑声："姐，你这老公真是比狗还听话呢！
"车库门关上的瞬间，唐浩龙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
他脱下湿透的外套，露出精壮的上身——那里布满了各种伤疤，最显眼的是一道从左肩贯穿到右腹的狰狞刀伤。
"还有三个月..."他喃喃自语，在来洛城时，张秘书递过一个厚厚的档案袋，"姜家的情况比我们预想的复杂，韩氏集团涉嫌参与跨国走私，但线索指向集团内部某个高层，而非整个韩家。
老首长考虑再三，决定让你以婚约者的身份进入韩家，这样更便于调查。
"唐浩龙眉头微皱："婚约者？
""韩家老爷子姜立军和老首长是过命之交，二十年前就定下了孙辈的婚约。
现在姜家大小姐韩如雪己经到了婚龄，韩家多次催促履行婚约。
老首长原本打算推辞，但考虑到这个案子...""我明白了。
"唐浩龙打断道，翻看着韩如雪的资料。
照片上的女子面容精致，眼神却冷若冰霜。
"她同意这门婚事？
"张秘书苦笑："据说强烈反对，但韩老爷子坚持。
韩家现在内部斗争激烈，老爷子想借这门婚事稳固大房地位。
"唐浩龙合上文件，望向窗外。
从枪林弹雨到豪门恩怨，这转变未免太过突兀。
但军令如山，更何况是老首长亲自交代的任务。
"记住，你的身份是退役特种兵，因老首长的关系得到这个机会。
不要暴露真实目的，姜家水深，牵涉甚广。
"张秘书叮嘱道，"期限三年，无论能否查清，三年后你都可以全身而退。
唐浩龙从墙角的暗格中取出一个加密手机，快速输入一串号码，"首长，任务进展顺利，目标人物尚未察觉。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浩龙，委屈你了。
这三年...""为国效力，不委屈。
"唐浩龙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挂断电话，他换上干爽的衣服，开始整理杂乱的车库。
车库门突然被推开，韩若雪冷着脸站在门口。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黑发高高盘起，即使在昏暗的车库里也美得惊心动魄。
"我妈让你去倒垃圾。
"她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唐浩龙快步跟上："如雪，今天是你生日，我...""不需要你的祝福。
"韩如雪头也不回，"三年前要不是爷爷临终前的安排，我根本不会嫁给你这种废物。
"唐浩龙苦笑。
是啊，在所有人眼中，他就是一个靠老人遗嘱上位的窝囊废，一个连正经工作都没有的退伍兵。
夜深人静，确认韩家所有人都入睡后，唐浩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车库。
半小时后，他出现在洛城最混乱的酒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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