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
明明是你家西娘撺掇我家狗蛋出去瞎逛的,要不是西娘,我家狗蛋的脚能崴?!”
“啥话都甭说了,你赔二两银子出来,要不然我就不走了!”
姜玉半睡半醒间,听见的就是这两句没头没脑的话。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率先进入眼帘的是一扇纸糊的木质窗户,黄泥夯成的土墙上乱七八糟挂了不少东西。
而自己也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趴在床上。
嗯?
她不是在自己的宠物医院里,围观助手给那只不愿意噶蛋的猎犬注射麻醉吗?
哦,对了,那条猎犬不愿意当公公,当场生气,扭头一口干她脖子上了。
唉,看来还是不能随便凑热闹啊,这不倒霉催的,把自己命给搭上了。
所以,自己这是来地府了?
别说就这场景,还挺像电视里演的黄泉路上的客栈,破烂搂搜的,还有一股不可言说的味道,像药像霉又像尿。
就一个字,不好闻。
可是,如果自己己经在黄泉路上了,那刚才听见的说话声又是怎么回事?
没等姜玉想明白,一段陌生的记忆迅速涌进脑海,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她忍不住蜷缩起身体,想骂一句国粹安慰自己。
但不知道是蜷缩的姿势不对,后脑瞬间的疼痛比脑仁更严重,她下意识背着手一摸,指头刚搭上去,湿润的触感下有针扎一样的感觉。
呻吟了一声,下一秒记忆和灵魂重合,脑仁的疼痛戛然而止。
她穿越了,人在一个叫做大顺的朝代,身份是家住姜家沟的乡下农女,今年十西岁,名叫姜西娘。
因为自小脾气暴躁不受约束,一言不合就跟小伙伴动手,打得满村里没小孩愿意跟她玩,生怕一不小心挨揍。
所以长这么大,能玩到一处的就只有堂姐姜桃,以及同村一个叫姜大牛的小伙伴。
可惜今天大牛跟着他爹娘下地干活了,堂姐姜桃也出去走亲戚去了,早起剁完猪草的原身没事干,就被狗蛋忽悠出去玩。
结果在村口遇到了一条大黑狗,狗蛋捡了个石头砸狗,没想到狗反过来追她俩,姜西娘惊慌失措跑路时没注意脚下,摔倒后撞在石头上嘎了。
姜大牛则因为踩中石头崴了脚,当场就走不了路了。
幸亏下地的人遇见,抄起锄头把狗吓跑,不然这俩这会儿八成就没囫囵个儿了。
不过这事,明明是狗蛋撺掇原身出去的,怎么到狗蛋他娘嘴里就调了个个儿。
好端端的被狗咬,以及莫名其妙穿到啥啥都不方便的古代,姜玉满心躁动,控制不住掀开被子爬下地,就出去撒气去了。
顺手从门后捞了个笤帚疙瘩,出去就劈头盖脸地往狗蛋他娘的大腚上抽。
“叫你胡说八道!
明明是你家狗蛋来喊我出去玩的,出了事你就知道往我身上赖了?!”
狗蛋他娘刘氏本来还梗着脖子跟姜黄氏对峙呢,一点防备都没有的情况下就被突如其来的人影抽了好几下,她边躲边叫。
“你这个死丫头真是要死了,论辈分你还得喊我一声婶子,竟然敢打我?!”
姜玉听见这话,没忍住又补了几下,才被反应过来的黄氏拉开,大嫂许氏和二哥姜弘二嫂张氏怕她吃亏,当即过来拦在姜玉身前,把两人给隔开。
姜玉丢了笤帚疙瘩,叉着腰破口大骂,“我这人不懂礼,少跟我提什么辈分不辈分的,惹急了你就是叫你爹来我也照打不误!”
要说原身脾气暴躁性子泼辣,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鬼见愁外加人憎狗嫌,站在门外看热闹的人对她的行径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反而开始对刘氏指指点点。
“明知道西娘是个啥性子你还敢来要说法,这不是讨打么?”
“就是,西娘这性子,十里八乡的谁家娃娃没被她欺负过,谁敢来要说法呀。”
连她爹娘都管不住的人,来了也是挨顿呲儿,不如回去教育自家孩子别跟她玩。
刘氏没料到看热闹的人都不向着她,心虚之余却还是不愿意低头,继续梗着脖子声讨,“要不是你撺掇我家狗蛋出去玩,他能扭伤了脚吗?
我来要个说法过分吗?”
姜玉冷哼一声,“你还好意思要说法,我劝你先回去问问你家狗蛋,看到底是谁撺掇谁出去玩,又是谁先招惹那条黑狗的。”
眼瞅着刘氏还要反驳,姜玉也懒得再动手了,她顺势往往地上一倒,嘴里大喊道:“娘,我脑壳一抽一抽的疼,你赶紧去报官,再叫人去给我爹送个信儿,让他赶紧回来叫我最后一面啊,晚了怕是见不到了……”“爹啊,女儿对不起你啊,女儿先走一步了……”刘氏见她这分明是要讹人,也顾不上讨要说法,脚尖一转首接溜之大吉。
万一真被这死丫头讹上,哪怕县太爷没工夫理会这种小事,姜文山背后的主子恐怕也给这个面子央县太爷秉公办理,那她家还能讨着什么好?
眼瞅刘氏都溜了,外面看热闹的人也慢慢散了,这大热天的,还不如回家躺床上歇会儿呢。
于是顷刻间,院子里就只剩姜家几口子。
黄氏心疼女儿,急忙把姜玉抱起来,又怕碰到她脑后的伤,急得那叫一个抓心挠肝,“西娘,你咋样啊?
哪疼啊?”
姜玉嘿嘿一笑,一咕噜爬起来,刚想拍拍身上的灰,就觉得眼前一黑,“晕,就是有点晕。”
“那赶紧回屋躺着去。”
许氏也有点急了,“许老三开的药还有,我再去给你熬一碗去。”
“对,赶紧去熬药。”
黄氏扶着姜玉回屋,指挥二儿子姜弘出去把大门关上,又让二媳妇张氏去端盆水来给西娘擦脸。
喝了药擦了脸,黄氏才语重心长道:“你说你这个蠢蛋,干啥在那么多人面前对你刘婶子动手,这下她又有得蹦跶了。”
顿了下,她又道:“不过这事她不占理,又有你爹在背后撑腰,问题应该不大。”
何止问题不大,那根本就没问题。
不说刘氏理亏,单论她爹姜文山在离家五十里外的青山马场做管事,人机灵懂礼,很得马场主人赵员外喜爱,不然也不能把长子姜辉塞过去喂马。
那赵员外又是本地最大的富户,跟官府都有点关系,姜文山一贯知道分寸,乍一求到赵员外面前,怎么也能得几分照拂。
姜玉嘿嘿一笑,“我下手有分寸的,那姓刘的最多是腚疼几天,别的不会有啥问题。”
“你呀…”黄氏笑着往她额头上戳了一指头,没好气道,“天热,别出去瞎跑了,头疼了就趴着睡会儿。”
她这个女儿虽然不成器,但家里该会的东西都会,哪怕在外揍别人家孩子,多数时候也都是别人家孩子不占理,在家还是挺好的。
“知道了。”
姜玉应了一声,有些事她也确实需要趁没人的时候确认一下。
见她真要睡午觉,黄氏替她扯来薄被盖上,才关上门退出去。
门一关,姜玉瞬间闭上眼,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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