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993・锈色月光梧桐叶坠落的速度像慢放的铜钱，魏茜数到第七片时听见金属刮擦声。
她贴着巴洛克雕花门廊往弄堂深处退，后颈突然撞碎一串霓虹，1993 年的上海正把暗红色灯光浇在少女的小羊皮靴上，如同倾倒一杯隔夜凉透的杨梅酒。
五个黑影堵在石库门前，领头的男人脖颈纹着青面獠牙的关公像。
魏茜攥紧牛津布书包，发现《雪莱诗选》扉页夹着的银杏叶正簌簌发抖 —— 那本是她要送给新转学生秦默的见面礼。
"小赤佬还学人用万宝龙？
" 纹身男人碾碎半支牡丹烟，刀刃在月光下弯成毒蛇信子，"秦家少爷该不会以为钢笔能戳穿青龙帮的账本？
"魏茜看见少年侧影在墙根处绷成弦月。
蓝白校服领口溅着墨渍，秦默反握钢笔的姿势像握着一柄中世纪骑士剑，碳素笔尖抵住对方咽喉时，竟真泛出十字军东征时的冷铁寒光。
碎钻发卡就在这时坠入积水。
清脆的撞击声让关公纹身转过头，魏茜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十九个水洼里同时破碎。
秦默忽然暴起的身影像猎食的雪豹，钢笔尖挑开男人衣领瞬间，暗袋里滑落的翡翠耳坠在月光里划出祖母绿的流星。
"跑！
" 少年染血的手掌扣住她手腕时，魏茜闻到雪松混着铁锈的气息。
他们撞碎层层叠叠的晾衣绳，真丝睡裙与的确良衬衫在头顶猎猎作响，如同巨鲸腹部漂浮的苍白内脏。
追喊声在四通八达的弄堂里折射成无数回音。
魏茜的贝雷帽被风掀飞时，她看清秦默后颈有道新鲜的抓痕，结痂边缘蜿蜒如黄浦江支流地图。
那些暗红色纹路让她想起父亲昨夜摊在书桌上的案卷，编号 94-327 的走私案现场照片里，也有相似的蜿蜒血迹。
"这边！
" 秦默突然拽着她跃进废弃电话亭。
生锈的金属门在身后合拢刹那，魏茜的蝴蝶骨撞上玻璃裂纹，疼痛像碎钻嵌进脊椎。
少年滚烫的呼吸悬在她鼻尖 0.01 公分处，某个瞬间她错觉对方会吻下来 —— 就像《呼啸山庄》里希斯克利夫咬住凯瑟琳锁骨那般暴烈。
但秦默只是摘下她的玳瑁眼镜，用沾血的袖口擦去镜片雾气。
远处传来海关钟声，月光突然变得粘稠，魏茜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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