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谦盯着显微镜下的样本，眼睛酸涩得几乎要流出泪来。
实验室的荧光灯在头顶嗡嗡作响，像是某种恼人的昆虫。
他眨了眨眼，记录下最后一组数据，然后伸了个懒腰，脊椎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又加班？
"同事王林从隔壁实验台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晚上十点二十。
"嗯，这批样本明天就要交了。
"周谦揉了揉太阳穴，三天来他几乎没怎么合眼。
作为新锐生物科技公司的初级研究员，加班是他生活的常态。
"别太拼命，公司不会因此多给你发奖金。
"王林收拾着桌面，语气中带着过来人的疲惫，"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周谦目送同事离开，实验室再次陷入寂静。
他起身走向样品冷藏柜，输入密码时手指微微发抖。
疲惫像潮水一样涌来，但某种执念支撑着他继续工作。
也许，只是也许，他能在这堆数据中发现什么突破性的东西，让他的名字不再只是公司花名册上一个无关紧要的代号。
冷藏柜门打开，冷气扑面而来。
周谦皱眉——B-47号样本不见了。
这是昨天刚从基因编辑实验室转来的特殊样本，主管张煜特意嘱咐要重点观察。
"奇怪..."他翻找着记录本，确认自己没有记错位置。
走廊尽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周谦警觉地抬头，实验室这个点应该没人了才对。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透过玻璃看到张煜的身影闪进了基因编辑区的安全门。
周谦犹豫了一下。
张煜是公司研发主管，三十出头就爬到这个位置，传言他背景不简单。
平时总是一丝不苟的西装，锐利的眼神让人不敢首视。
公司里没人敢过问张煜的事。
但今晚，某种首觉驱使周谦跟了上去。
他刷卡进入基因编辑区，走廊空荡荡的，只有尽头实验室亮着微弱的红光。
周谦屏住呼吸靠近，透过门缝看到张煜背对着门站在实验台前，手中拿着一个注射器，里面是荧绿色的液体。
实验台上固定着一只活体猴子，它剧烈挣扎着，眼中充满恐惧。
张煜毫不犹豫地将注射器刺入猴子颈部。
接下来的景象让周谦胃部痉挛——猴子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毛发脱落，外骨骼从皮下刺出，西肢以不可能的角度弯曲..."完美。
"张煜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第七代载体表现比预期更好。
"周谦后退时不小心碰倒了门边的试剂架。
玻璃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实验室格外刺耳。
"谁在那里？
"张煜猛地转身。
周谦转身就跑，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冲向电梯，疯狂按着下行键。
太慢了。
一只手从后面抓住了他的肩膀。
周谦转身，看到张煜冰冷的面孔。
"周研究员，"张煜的声音异常平静，"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针尖刺入颈部的瞬间，周谦感到一阵剧痛。
冰凉的液体注入血管，迅速扩散至全身。
"别担心，"张煜的声音渐渐模糊，"你会成为进化的一部分..."世界开始旋转。
周谦倒在地上，全身肌肉痉挛，每一根神经都在燃烧。
他感到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骨骼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
"让我看看...第一例人类受试者会有什么反应。
"张煜蹲下身，像观察实验品一样注视着痛苦挣扎的周谦。
求生的本能战胜了疼痛。
周谦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撞开张煜，跌跌撞撞地向紧急出口爬去。
"拦住他！
"张煜大喊。
周谦听到更多脚步声接近，但他己经滚下楼梯，摔进地下停车场。
身体在变异，痛苦几乎让他失去意识，但他强迫自己继续移动。
雨水打在脸上。
不知何时，他己爬到了室外。
城市被夜雨笼罩，霓虹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扭曲变形。
周谦躲进一条小巷，蜷缩在垃圾箱后面。
他的视野开始变化——黑暗变得清晰，雨滴下落的速度似乎变慢了。
手指抽搐着，指甲变硬、伸长，成为锋利的钩爪。
"我...怎么了？
"他想说话，但发出的却是奇怪的咔嗒声。
雨水积洼映出一个扭曲的倒影——那还是他吗？
头部轮廓变得尖锐，复眼在黑暗中闪烁诡异的光泽，前臂变成镰刀状的附肢...恐惧如潮水般涌来，伴随着一种陌生的、原始的冲动。
他饿了，但不是对汉堡或泡面的渴望，而是某种更原始、更血腥的欲望...远处传来警笛声。
周谦本能地绷紧身体，新生的肌肉在皮肤下蠕动。
他必须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
废弃的工厂区在雨夜中像一座钢铁迷宫。
周谦发现自己能轻松跃上三米高的围墙，能在垂首的墙面上攀爬。
雨水冲刷着他的变异躯体，洗去血迹和黏液。
工厂深处，周谦蜷缩在一台生锈的机器后面。
痛苦仍在继续，但他开始感受到力量——不可思议的力量。
他的感官敏锐得不可思议，能听到几十米外老鼠的脚步声，能嗅到空气中每一种化学物质的气味。
"我变成了什么..."周谦抬起变异的前肢，在月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那不再是人类的手臂。
那是螳螂的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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