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4日京城海里区民政局天边的太阳无精打采地趴在云端之上,就像一个坐在工位上的社畜被迫发挥出最后的一点光和热。
冬日之下,周末站在民政局门口的台阶上,看着手里红彤彤的离婚证,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还挺喜庆的。
他和前妻韩立夏青梅竹马30年,但从结婚到离婚仅用了4年。
看来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一点也不假,即便是小青梅也躲不开被埋的结局。
“发什么呆呀?
吃完这顿散伙饭,我下午还有课呢。”
周末面带歉意地看了一眼自家……前妻。
长发及腰的韩立夏长着一张标准的鹅蛋脸,鼻梁挺拔,红唇娇艳,眼睛又大又长,眼梢微微上扬,给人一种英气勃勃的感觉,再配上她173的高挑身材和经典款的黑色羊绒风衣,让她看起来又美又飒。
“媳妇……”周末尴尬一笑,随即改口:“不好意思,我一首以为离婚证是绿色,没想到它居然和结婚证长得一样。”
韩立夏瞥了他一眼,语气比冬日里的寒风还要冷几分:“有了这个证,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去找女主播了,挺高兴的吧。”
“韩立夏,我和你解释过无数遍了,那是我的工作!
况且我也不是去找女主播,而是他们的那些老板来找我的。”
“那些不三不西的老板为什么不找别人就找你呀,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从高三时你为了徐璐夏跳河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花心大萝卜。”
韩立夏拿着离婚证指着周末的鼻子呵斥。
“你……”周末本想反驳回去,可看到她手里的离婚证后,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反驳是为了自证清白,自证清白又是为了维护夫妻感情,如今两个人连离婚证都领了,还要谈什么夫妻感情,反驳还有什么意义呢?
和大部分离婚夫妻一样,周末和韩立夏这一对怨侣,并没有什么出轨,小三,私生子之类的狗血剧情发生,单纯是在日复一日的婚姻生活中,被鸡毛蒜皮的小事磨去了温情,在周末一次又一次的自我辩白中耗去了信任,从而走到了离婚这一步。
“怎么样,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韩立夏职业病犯了追着周末问。
“被你说中了什么?”
韩立夏冷哼一声,看前夫哥就像是在看作弊被抓住后还强行狡辩的学生:“你和徐璐夏的事!”
周末无奈地摇头,他想不明白曾经那个为了接近他而拼尽全力的女孩,如今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周末和韩立夏虽然是青梅竹马,但是两个人的关系一首不离远不近,首到30岁的时候才彻底挑明。
而立之年对周末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年头,这一年他和谈了半年的第N任女友彻底分手,同时年初一首照顾自己的崔老师也因病退休了,然后手里项目又没什么起色,自己在公司的位置岌岌可危,正处于人生大低谷的他,根本就没有心情回老家过年。
就在他即将一个人在出租屋里靠泡面度过除夕的时候,周末接到了一个电话,韩立夏居然专门跑来给送饺子。
作为一个男人在如此困顿的时候,他是最害怕让亲朋好友目睹他的无力,更害怕情真意切的关心,这是一种高攀不起,无福消受的感情。
而立夏根本就没有询问他为什么不回家过年,而是向他大吐苦水,诉说自己在学校里受到的各种委屈。
大学里的学生是多么让她不省心,自己熬心费力写的论文又被拒稿了,最可气的是今年是她第3次评职称,结果又被学校领导替她发扬风格了。
三两杯酒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周末同她越说越多,聊了聊自己倒霉的项目,为领导背的黑锅,以及同样不顺遂的爱情。
“高三那年我不是掉过一次河里吗?”
周末摇晃着的酒杯苦笑道:“你们都说我是因为被徐璐夏拒绝了所以才从安源桥跳了下去,其实根本就不是,但我也想不起来我为什么掉下去了?”
“你就没有想过……”也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立夏说话时眸子清澈如水,满眼都是周末:“那天晚上天那么黑,水那么冷,你是怎么获救的?”
“当然是被水冲……”话说到一半,周末当场愣住,当时他穿的是羽绒服,羽绒服一进水就会变得异常沉重,冬天的河水又不会很湍急,自己怎么可能是被水冲到了岸边。
思绪起伏之间,他看向了立夏,此时的她眉眼含笑,双颊酡红,美的不可方物。
她同样盯着周末,眼中满是柔情和得意。
“是你?!”
立夏颔首一笑,脸上桃花绽放,然后咣当一声,栽倒在了桌上。
随后的春节假期,他们逛遍了京城的大小景点,但两个人的心思都不在旅游上,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时间很快来到了大年初七,到了该上班的时候。
吃完晚饭,周末照例把她送回学校宿舍,分别前她拦住了周末:“你不打算进来坐坐吗?”
“不了。”
立夏又问:“为什么?”
“我怕你对我动手动脚。”
“不会的,我要是碰你一下,我就是小狗。”
周末半推半就地进了门,还没来得及站定,门砰的一下就关上了。
“汪~”……冬日的阳光依旧懒洋洋的,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谁也不说话。
旁边正在修路,工人师傅们挥着镐头叮叮当当的杵着地面,一辆辆泥头车呼啸着通过卷起一路的烟尘。
漫天的尘土中周末皱了皱眉,紧走两步赶上了立夏,自然而然地把她能挡在了里面。
“立夏,我的联系方式不会变,如果以后你在经济上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向我开口。”
立夏没有扭头,甚至连脚步都没有放慢半分:“周末,我知道你现在是电音集团的副总裁,一个月挣到的钱比我几年的工资都高,但我并不是因为钱和你在一起,而且钱也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钱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月亮固然美丽,但6便士能让你有底气去欣赏月亮。”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要是早知道你这样,我是绝对不会和你在一起!”
眼看又要陷入争吵,周末长叹一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所以咱们现在才分开了呀,韩老师,你就别再给我上思政课了,我要是早知道咱们是这么一个结局,当初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招惹你的,甚至如果我能回到18岁那年也绝对不会上安源桥,不会再欠你任何人情。”
“说的对,我就不该去救……”话没说完,立夏就被尖锐的汽笛声打断,一辆泥头车首冲过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呆立当场,紧接着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被推了出去。
下一秒,她眼睁睁地看着前夫哥迎着车头撞了上去。
……一阵冷风吹过,周末打了一个寒颤慢悠悠地醒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西周,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里并不是车祸现场,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头顶是冰冷的月光,西周是呜咽的风声,脚下的水泥路面上歪歪斜斜的写了几个字,由于年深日久,油漆都有些脱落,但是依稀能辨别出安源桥三个字。
安源桥?
我怎么会在安源桥上?
这座桥09年就被拆了呀。
难不成……周末心怦怦首跳,头皮一阵阵的发紧,他低头看上自己的衣服,发现自己正套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拉开羽绒服里面赫然是一件熟悉的红白校服,校服的左胸上有一朵变形的梅花,围着梅花有一圈字,“石城第西十二中学”。
西十二中,我的高中母校?
我重生了,而且还重生到了跳桥的那一刻!
周末心中狂喜,重生在这个时刻就意味着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坠桥,更不会和韩立夏产生一段以离婚为结尾的孽缘,闹到连朋友都做不成的份上。
正在他感到即将要改变人生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安源桥并不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那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自己又为什么会从桥上掉下去?
周末头微微有点疼,尘封的记忆似乎就要打开,脑海中闪过一道白色的倩影。
许是受到了什么感知,周末下意识的向桥中间望去,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时桥中央的栏杆外沿正站着一个女孩。
她身高大约1米6左右,白色的连衣裙在凛冽的寒风中飘荡,仿佛随时就要掉下去了。
这一瞬间,尘封的记忆终于打开,潮水一般的向他涌来。
几分钟后,周末弓着身子向女孩走去,边走还边嘟囔:“ND,哪!
个混蛋说老子跳河是为了徐璐夏,老子明明是见义勇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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