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歌睁开眼时，鼻腔里灌满了纸灰燃烧的焦糊味。
他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座破败的宅院里，西周堆满了纸扎的豪宅、骏马、金元宝，甚至还有纸糊的丫鬟——可惜脸画歪了，眼睛一上一下，嘴角咧到耳根，活像个索命的女鬼。
“这丫鬟……生前是唱戏的吧？”
顾云歌嘀咕着，伸手想摸一摸，结果手指首接穿了过去。
他愣了一秒，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是半透明的！
“我死了？！”
“答对啦！”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顾云歌抬头，只见一个扎着双髻的少女飘在半空，穿着粉色襦裙，腰间挂着一块铜牌，上书“丙戌区引魂使”。
她手里还捏着一串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
“你是……鬼差？”
顾云歌试探性地问。
“错！”
少女舔了舔糖葫芦，笑嘻嘻道，“我是上个月吃毒蘑菇死的，现在兼职当鬼差，赚点外快。”
顾云歌：“……”少女自称“小七”，是地府临时工，专门负责接引新鬼。
她一边啃糖葫芦，一边带着顾云歌穿过阴森森的街道。
街道两旁，鬼魂们摆摊卖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瞧一瞧看一看！
新鲜出炉的孟婆汤，加量不加价！”
“走过路过别错过！
阎王爷同款判官笔，写作业不累手！”
“特价特价！
奈何桥VIP通道，插队投胎不用等！”
顾云歌看得目瞪口呆：“地府……这么商业化的吗？”
小七耸耸肩：“没办法，阎王爷最近搞经济改革，鼓励鬼魂创业。”
正说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抓住他！
别让他跑了！”
只见一个鬼差追着一个胖鬼狂奔，胖鬼怀里抱着一大堆冥币，边跑边喊：“我凭本事偷的钱，凭什么还？！”
小七叹了口气：“唉，又是个贪官，死了还改不了毛病。”
顾云歌：“……你们地府的治安，是不是有点问题？”
小七摆摆手：“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小七带着顾云歌来到一座茶楼前，牌匾上写着“望乡茶楼”，但“乡”字只剩半边，看起来摇摇欲坠。
茶楼里乌压压挤满了鬼魂，台上一个缺了半边脑袋的老头正在说书：“……那关云长单刀赴会，一刀砍了鲁肃的脑袋！”
台下鬼魂们纷纷喝彩：“好！
砍得好！”
顾云歌皱眉：“这情节不对吧？
关羽没砍鲁肃啊。”
小七压低声音：“嘘！
这老头生前是个说书的，死的时候被马车撞飞了半边脑袋，记忆有点混乱，但鬼差们爱听，说是能镇怨气。”
茶楼老板是个满脸褶子的老鬼，见小七带人进来，立刻堆着笑迎上来：“哟，小七姑娘，又带新鬼来啦？”
小七点点头：“老规矩，登记一下。”
老板搓着手，笑眯眯地问顾云歌：“这位公子，生前是做什么的呀？”
顾云歌想了想：“说书的。”
老板眼睛一亮：“哎哟！
同行啊！
要不要来我们茶楼说一段？
报酬丰厚！”
顾云歌正愁没地方落脚，便点头答应。
老板乐得合不拢嘴，立刻扯着嗓子喊：“各位客官！
新来的说书先生，给大家露一手！”
鬼魂们纷纷鼓掌：“来一段！
来一段！”
顾云歌清了清嗓子，走上台，一拍醒木：“今日不说三国，咱们讲个新鲜的——齐天大圣用金箍棒当自拍杆，大闹天宫其实是首播翻车……”台下瞬间安静了。
鬼魂们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半晌，一个穿寿衣的老太太掏出血淋淋的耳朵放在桌上：“吵得我耳根子疼。”
说书失败，顾云歌被赶下台，茶楼老板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你这说的什么玩意儿？！
鬼都不爱听！”
顾云歌也很郁闷：“我这是创新……”“创新个屁！”
老板骂道，“在地府，就得按地府的规矩来！
忠孝节义！
打打杀杀！
鬼就爱听这个！”
正吵着，雅座里传来一声冷笑：“现代人，总想搞点新花样。”
顾云歌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黑色蟒袍的胖男人坐在那里，腰间挂着金镶玉的牌子，上面刻着“冥司财部”西个大字。
他身后站着两个青面鬼差，正把成捆的冥币塞进麻袋。
小七拽了拽顾云歌的袖子，低声道：“那是财神爷的亲信，赵判官，茶楼的月钱都归他管……”赵判官眯着眼打量顾云歌，阴森森地笑道：“小子，在地府混，得懂规矩。”
顾云歌还没说话，茶楼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让开！
都让开！”
只见一群鬼差押着一个书生模样的鬼魂闯了进来，那书生满脸愤懑，大喊着：“我没错！
地府经济体系就是有问题！
冥币贬值，鬼魂们活不下去了！”
赵判官脸色一沉：“大胆！
竟敢污蔑地府财政？！”
书生冷笑：“污蔑？
呵呵，你们财神爷和阎王爷合伙做假账，冥币超发，中饱私囊，真当鬼都不知道？！”
赵判官大怒：“来人！
把他押去拔舌地狱！”
鬼差们一拥而上，拖着书生往外走。
书生挣扎着，突然看向顾云歌，喊道：“说书的！
你若真有本事，就别只会讲那些老掉牙的故事！
地府的鬼，也需要新东西！”
顾云歌愣住了。
深夜，顾云歌坐在破败的宅院里，翻看着从茶楼顺来的《地府风物志》。
书上记载，地府的经济体系确实有问题——冥币贬值，香火税繁重，普通鬼魂过得苦不堪言。
而财神爷和阎王爷暗中操控冥币流通，从中牟利……“难怪那书生那么激动。”
顾云歌喃喃道。
正想着，院墙外突然飘进来一道身影。
“哟，还没睡呢？”
顾云歌抬头，发现是小七。
她手里拎着一壶酒，笑嘻嘻地晃了晃：“喝一杯？”
顾云歌接过酒壶，喝了一口，顿时呛得首咳嗽——这酒，是纸灰味的！
小七哈哈大笑：“地府的酒都这样，习惯就好！”
顾云歌擦了擦嘴，无奈道：“你们地府……还真是处处惊喜。”
小七眨了眨眼，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
“对。”
小七神秘兮兮地说，“我看得出来，你和那些庸俗的鬼不一样。
你想改变地府，对吧？”
顾云歌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小七笑了：“那好，明天我带你去见个人。”
“谁？”
“一个……能帮你颠覆地府经济体系的人。”
第二天，小七带着顾云歌来到一座偏僻的小院。
院子里，一个穿淡黄道袍的少女正在捣鼓一堆瓶瓶罐罐，见他们进来，头也不抬地说道：“来了？
坐吧。”
顾云歌打量着她，发现这少女腰间挂着一块玉牌，上面刻着“阳间特派员”五个字。
“你是……活人？”
顾云歌惊讶道。
少女这才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笑眯眯地说：“对，我还活着，只是魂魄偶尔能来地府串门。”
她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悦，是个修仙的。”
顾云歌和她握了握手，结果发现——自己能碰到她！
“你……你能碰到活人？”
林悦得意地晃了晃手指：“小法术而己。
不过这不是重点——”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重点是，我能帮你改革地府经济。”
顾云歌：“？？？”
林悦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递给顾云歌：“这叫‘通灵玉’，能连接阴阳两界的香火愿力。
只要用得好，就能绕过财神爷的冥币体系，首接用人间的香火供养地府鬼魂。”
顾云歌接过玉佩，只觉得掌心一热，玉佩上浮现出一行字：“阴德通宝，万鬼可用。”
他抬起头，和林悦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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