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里的秘密十七岁的林鸢尾总在黄昏溜进废弃美术教室。
斑驳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未完成的油画:深蓝夜幕中,星辰碎钻般散落,一只白鸟正冲破天际线。
这画是三年前某届学长留下的,据说他因家庭压力放弃艺术,转学去了国外。
鸢尾常对着画发呆,用铅笔在窗台刻下第347道划痕——那是她发现这幅画的天数。
转学生江辰的出现打破平静。
他在开学典礼上弹奏李斯特《钟》时,教导主任冲进来拔了电钢琴插头:“高三了还搞这些!”
台下哄笑,唯独鸢尾注意到他指尖在琴键上痉挛般蜷缩。
次日,她在画室撞见他偷颜料,少年白衬衫沾着钴蓝色,像星辰坠入深海。
“你也觉得画画没用吗?”
他突然开口,目光落在她校服口袋里露出的素描本上。
两人开始共用画室。
江辰用音乐教室的旧钢琴换颜料,鸢尾用食堂打工的薪水买画布。
他总说她画的鸢尾花“太规矩”,在她调色时故意哼走调的歌;她则在他练琴时用炭笔在乐谱边画鬼脸。
首到某天,教导主任没收了他们的画具。
江辰踹开储物室的门,鸢尾举着应急灯,光影将他侧脸镀成那幅画中的白鸟。
“我爸说搞艺术会饿死。”
他忽然说,手指划过她刻的划痕,“但饿死前总得飞一次。”
雾中车站深秋的雨把公交站牌淋成模糊的水彩画。
鸢尾攥着美院自主招生简章,听见身后传来争吵。
“你以为自己是莫扎特转世?”
江父的公文包砸在琴谱上,纸页散落成苍白的雪。
江辰弯腰去捡时,鸢尾看见他后颈的医用胶布——昨夜他通宵在便利店打工,被醉汉用酒瓶划伤,却骗她说“被野猫抓的”。
他们开始逃课去城郊写生。
废弃铁轨旁,江辰用口琴吹《卡农》,鸢尾在速写本上画下他睫毛投下的阴影。
铁轨尽头有间福利院,八十岁的守门人收藏着1952年的《巴黎画派》杂志。
“这姑娘的画,”他指着鸢尾临摹的莫迪里阿尼肖像,“骨头里有火。”
那天黄昏,江辰偷走父亲保险柜里的祖传怀表,换来两张去北京艺考的车票。
火车开动前夜,鸢尾母亲在缝纫厂晕倒。
诊断书上“尿毒症”三个字像未干的油画颜料,晕染了所有未来。
她在医院走廊烧掉车票,火光照亮江辰送她的星空棒棒糖——糖纸是他用琴谱改制的,五线谱上的音符化作银河。
亿万星辰高考放榜日,鸢尾在画室发现江辰留下的信。
他去了伯克利音乐学院,信封里塞着皱巴巴的美元和一张照片:波士顿图书馆穹顶上,他踮脚触摸星座壁画,袖口露出她送的鸢尾花胸针。
最后一页乐谱背面写着:“你说鸢尾的花语是绝望的爱,可希腊神话里,它是彩虹女神连接天地的信使。”
五年后,鸢尾在798艺术区开画展。
展厅中央挂着那幅被修复的旧油画:白鸟己飞出画布,羽翼沾着星辰。
开幕式上,穿燕尾服的男人弹起《钟》,琴键里掉出当年被她烧掉的车票残片。
江辰手指扫过她无名指上的颜料渍:“现在飞,不算晚吧?”
窗外突然落雪,像那年他们偷用的钛白颜料,纷纷扬扬地覆盖了所有夏天。
鸢尾望着江辰,眼中泪光闪烁,无数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不晚,一切都来得及。”
江辰嘴角上扬,露出灿烂的笑容,起身牵起她的手。
人群中,有人开始鼓掌,那掌声渐渐连成一片,如同海浪般汹涌。
鸢尾和江辰在掌声中走到展厅中央,站在那幅旧油画前。
江辰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以后,我们一起飞。”
雪越下越大,为这座城市披上一层银白的纱衣。
画展结束后,他们手牵手走出展厅,踏入雪中。
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是岁月为他们奏响的乐章。
他们决定,一起去完成曾经未竟的梦想,去看更多的风景,去画更多的画,去弹奏更多的乐章。
而那些被雪覆盖的夏天,也将成为他们心中最美好的回忆,激励着他们在未来的道路上勇敢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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