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你又偷懒!
胡婆婆那边还等着劈柴呢!”
尖利刻薄的声音在破败的茅草屋前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周元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门前叉腰而立,身材壮硕不少的李大壮,心中一阵无名火起。
又是这样。
自从他穿越到这个类似古代的世界,附身在这同名同姓的少年身上,这种催促就没断过。
他和李大壮,都是村里的孤儿,靠着同村胡婆婆的接济和使唤过活。
说是照顾,更像是廉价劳力。
李大壮这小子尤其“卷”,干活格外卖力,衬得他这个只能勉强糊口的人仿佛罪大恶极。
这该死的“卷”,简首和前世的996如出一辙,只是换了个世界,换了个形式,依旧让人窒息。
他疲惫地叹了口气,这具身体还残留着原主的记忆,对胡婆婆有着一份模糊的依赖,但穿越过来的他,对这种日复一日、看不到希望的生活尤其的厌倦。
“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赶着投胎啊?”
周元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慢吞吞地爬起来。
李大壮眉头一竖,唾沫星子差点喷到周元脸上: “嘿!
你小子还敢顶嘴?
胡婆婆的活也敢怠慢?
我看你是皮痒了!”
他扬起砂锅大的拳头,作势要打。
周元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原主的记忆里,可没少挨这家伙的拳头。
他不想惹麻烦,尤其是在这种无依无靠的情况下。
就在这时,村头传来一阵喧哗,隐约还有女人的哭嚎声。
李大壮动作一顿,好奇地伸长脖子: “出什么事了?”
周元也皱起眉头,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平常的时候,村子可不会这个样子。
两人暂时放下矛盾,朝着村头走去。
只见村口王屠夫家门口围满了人,王屠夫的婆娘瘫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人群中议论纷纷。
“太惨了!
王屠夫就这么没了!”
“是啊,听说死状极其恐怖,浑身皮都被剥了,就挂在房梁上!”
“肯定是山里的妖物干的!
最近山里越来越不安生了!”
“小声点!
别被‘那些东西’听了去!”
剥皮?
妖物?
周元听得头皮发麻,这个世界怎么还有妖物?
那些不都是传说故事么。
李大壮也是脸色发白,显然被吓到了。
就在这时,一个拄着拐杖,面容干瘪如同老树皮的妇人走了过来,正是胡婆婆。
她浑浊的眼睛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周元和李大壮身上,声音沙哑: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还不快去干活!
王屠夫的事情,自有村正处理。”
众人慑于胡婆婆在村里的威望,渐渐散去。
这老妇人年轻时曾是走村串户的稳婆,接生过村里大半的人,手上见过不知多少生死。
后来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便深居简出,但村里谁家有个头疼脑热、小儿惊啼,甚至牲口不安,都还会求到她门前。
她总有些土方子,或是念叨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话,有时管用,有时不管用,但年月久了,大家总觉得她懂些“门道”,尤其是在这种邪门事情发生后,她的话似乎就带上了某种不容置疑的分量。
“胡婆婆年轻时候,听说是能跟山里‘东西’打交道的……”有人压低声音,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不敢多言,拉着自家孩子匆匆离开。
“是啊,王屠夫这事……太邪乎了,村正怕是也束手无策,最后还得看……”另一个村民含糊其辞,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胡婆婆那干瘦的背影,仿佛那佝偻的身躯里藏着对抗未知的力量。
周元将这些窃窃私语和敬畏的眼神尽收眼底,心中疑窦丛生。
一个孤僻的老婆子,靠着点不知真假的土方和过往的接生经历,就能在人心惶惶的时候镇住场子?
他瞥了一眼身旁脸色依旧发白的李大壮,这家伙显然是信了村民那些说法的,看胡婆婆的眼神都带着几分以往没有的惧意。
胡婆婆拐杖顿地,发出“笃笃”两声,目光如锥子般扎在两人身上:“杵在这儿当门神?
还不快滚去劈柴!
柴房要是空了,晚饭你们也别想吃了!”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难听,却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力道。
李大壮脖子一缩,再不敢有半分不敬,拉了周元一把。
低声道:“快走快走!
别惹婆婆生气。”
周元被他拽着往回走,心里却不像李大壮那般全然是恐惧。
他更多的是一种荒谬感,就是感觉突然从一个平凡的古代世界一下子换成了一个神神鬼鬼的世界,让他一时还有点措手不及。
妖物,剥皮,还有这个似乎懂点“门道”的胡婆婆……这日子,好像比他想的还要“刺激”一点。
他回头望了一眼王屠夫家紧闭的院门,仿佛还能闻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气,胃里一阵翻腾。
罢了,还是先劈柴吧,至少这活儿,暂时还是要不了命的。
劈了好一会,周元感觉两个手臂酸痛难忍,像是灌了铅,每一次抬起斧头都觉得费劲。
旁边传来“咔嚓”、“咔嚓”规律又清脆的声响。
李大壮这家伙抡起斧头简首跟玩儿似的,一斧下去,木头应声而裂,干净利落。
他身前的木柴己经整齐地码起了一小堆,而自己这边,只有几根劈得歪歪扭扭、惨不忍睹的“柴火”。
“怎么?
没吃饭?”
李大壮瞥见周元停了下来,抹了把脸上的汗,嘴角带着几分嘲讽,“这就不行了?
刚才顶嘴的劲儿呢?”
周元懒得理他,埋头跟眼前的木头较劲。
这时。
胡婆婆走了过来招了招手: “你们两个,跟我来。”
周元和李大壮对视一眼,不敢违逆,跟在胡婆婆身后。
到了胡婆婆那同样破旧但收拾得异常干净的院子,她从屋里端出两碗黑乎乎、散发着奇异腥甜气味的药液。
“看你们俩身子骨弱,这是我特意熬的补药,喝了吧,对你们有好处。”
胡婆婆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但那笑容在周元看来,怎么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李大壮没什么心眼,端起碗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咂咂嘴: “谢谢胡婆婆!”
周元却有些犹豫。
这药液的气味实在有点冲。
“怎么?
嫌弃老婆子我?”
胡婆婆浑浊的眼睛眯了起来,盯着周元。
周元心中一凛,知道不能拒绝。
他硬着头皮,屏住呼吸,将那碗药液灌了下去。
药液入喉,一股灼热感瞬间流遍全身,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他的血肉。
但诡异的是,这股剧痛只持续了一瞬,便被一股温和的暖流所取代。
这股清凉气息似乎源自他的身体深处,温和地流淌,将那股灼热和不适感迅速抚平。
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还因此变得轻盈了一些。
反观旁边的李大壮,此刻却面色通红,额头青筋暴起,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胡婆婆看着两人的反应,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异色,尤其是看向周元时,那笑容似乎更深了些。
“好了,继续去把柴劈了吧。”
胡婆婆摆摆手,转身进了屋。
周元压下心中的惊疑,扶着还在微微颤抖的李大壮去劈柴。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喝下那诡异药液后,非但没有李大壮那样的痛苦反应,反而感觉身体受益了?
难道是穿越带来的福利?
还是说……自己这具身体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体内似乎多了点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却又感知不清。
干完活,两人各自离开,周元回到自己那西面漏风的茅草屋,看着家徒西壁的惨状,不禁叹了口气。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指望胡婆婆的接济,实在是杯水车薪。
王屠夫的死更是敲响了警钟。
原本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古代世界,没想到现在连妖物都出来了。
必须想办法赚钱,改善生活,最好是能找到修炼的门路,掌握自保的力量。
没有实力,随时可能像蝼蚁一样死去。
可在这个穷乡僻壤,能有什么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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