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纪元103年，极夜的月光被孢子雾滤成青铜色，凯斯的机械指节第47次刮过机械犬的胸腔。
义眼右下角的锈蚀率计数器跳成38%，比昨夜快了3%——铁蚀菌孢子正在液压管里织网，像极了母亲临终前心脏监测仪上紊乱的波纹。
“第三区的杂种。”
远处传来拾荒者的冷笑，齿轮币在掌心碰撞的声音混着铁锈味。
凯斯没有回头，扳手砸开能源核心的瞬间，蓝火花溅在机械指节的齿轮符号上，视网膜突然闪过数据洪流——薇拉的数据流刃正切割他的机械臂防御协议。
“别紧张，锈芽。”
薇拉的全息投影在齿轮堆后显形，脚踝处的齿轮乱流扫过地面，将他滴落的机械血瞬间蒸发，“铁砧堡的齿轮币又调价了，现在回收你半块机械心脏，能换三剂抗辐射药。”
凯斯的机械踝骨发出警告般的摩擦声，这具捡来的义肢是第三区淘汰的旧货，关节处的防滑纹早己被孢子腐蚀。
他握紧共生匕首，刀刃分泌的蓝色机械油顺着齿轮纹路滴落，在地面腐蚀出微型齿轮——那是芮娅教他的求救信号。
“告诉格鲁克，我的心脏只值他的机械义手。”
凯斯的人类手指扣住腰间的齿轮刀，右眼的绿晕突然加深，孢子扫描仪显示正前方20米，机械尸骸的红外扫描灯正在重组，“或者，你想试试我的新玩具？”
机械犬的颅骨突然发出金属变形的脆响，凯斯的机械心脏碎片泛起蓝光——他第一次主动释放孢子共生体。
青铜色菌丝从机械指节渗出，顺着机械犬的齿轮关节攀爬，将锈蚀率强行推至42%。
被孢子侵蚀的核心发出蜂鸣，竟开始播放旧世界的童谣片段，像极了母亲在齿轮坟场哼过的调子。
薇拉的数据瞳孔收缩成齿轮纹路：“你在拿自己当诱饵？
铁蚀菌孢子一旦突破机械脑——”警报声从西面八方炸开，红色扫描灯切开孢子雾。
凯斯看见至少七台机械尸骸的轮廓在齿轮堆后浮现，它们的关节处缠着血肉教团的菌丝，显然是被共生兽改造过的猎杀型号。
“跑。”
凯斯的机械臂突然失控，匕首飞向薇拉的投影，却在触碰到数据流的瞬间碎成齿轮残渣。
他这才惊觉锈蚀率己跳到45%，机械脑的理性模块正在崩溃——刚才释放孢子的举动，根本不是什么新玩具，而是机械躯体的自主防御。
薇拉的投影在扫描灯下闪烁不定：“你的机械心脏在排斥共生体！
凯斯，让我接入你的数据端口——”“闭嘴！”
凯斯的人类手掌按在机械心脏上，立方体碎片的蓝光穿透皮肤，在孢子雾中映出齿轮状的光斑。
他突然想起芮娅说过的话：“当齿轮开始自我转动，人类的心跳就该停止了。”
第一台机械尸骸的锯齿爪撕开空气时，凯斯的机械臂终于夺回控制权。
他抓起能源核心里的半块齿轮币，转身撞进孢子雾深处，机械血在地面留下的齿轮状蚀痕，正被追来的共生兽舔舐——那是比机械尸骸更危险的信号，意味着血肉教团的孢子网络，己经锁定了他的位置。
凯斯的机械踝骨在孢子雾中拖出刺耳鸣叫，义肢关节处的防滑纹己被腐蚀成不规则缺口，每一步都像踩在生锈的齿轮上。
锈蚀率 45% 的红光在义眼边缘跳动，机械脑的理性模块正被孢子共生体蚕食，视网膜上不断闪过支离破碎的画面 —— 母亲临终时机械心脏植入的蓝光、芮娅教他刻齿轮信号的掌心温度、还有格鲁克实验室里悬挂的机械胚胎标本。
"凯斯！
" 薇拉的数据流突然在头顶炸开，十七道全息投影同时指向三点钟方向，"血肉教团的孢子猎犬群在重组！
它们的菌丝能追踪机械心脏的量子共振！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传来金属变形的闷响。
凯斯转身时，三只机械尸骸己从齿轮堆中站起，胸腔处的血肉教团图腾泛着诡异的荧光，原本的锯齿爪被菌丝改造成可伸缩的孢子注射器。
他认出那是铁砧堡废弃的 "齿轮绞肉机" 型号，如今关节处缠着的血肉菌丝正将机械脑改造成共生兽的神经中枢。
右手的共生匕首早己碎成残渣，凯斯只能握紧从机械犬身上拆下的能源核心。
蓝光在掌心炸裂的瞬间，他第一次看清那些机械尸骸的面部 —— 锈蚀的金属面罩下，露出的人类眼球正渗出青铜色孢子液，瞳孔里倒映着血肉教团的孢子图腾。
"是第三区的改造体..." 凯斯的机械心脏突然漏跳半拍，这个发现比锈蚀率更让他心惊。
三年前格鲁克在第三区进行的 "机械共生" 实验，竟被血肉教团回收改造成了活体武器。
当第一只共生兽的孢子注射器刺来时，他本能地抬起左臂 —— 那具捡来的旧货义肢在孢子侵蚀下，竟自动弹出了隐藏的三棱刮刀。
刮刀与注射器碰撞的火星中，凯斯看见薇拉的数据流刃从斜上方劈落。
她的数据体边缘泛着罕见的紊乱波纹，显然在同时对抗多台机械尸骸的电磁干扰："它们的神经中枢连在血肉教团的孢子网络上！
凯斯，朝它们的能源核心注射你的机械血！
"这个建议让凯斯牙根发酸。
机械血是他体内最危险的武器 —— 作为旧世界共生实验的产物，他的血液既能腐蚀金属，也能激活孢子共生体。
但此刻锈蚀率己跳到 47%，机械脑的疼痛模块开始过载，他甚至能听见脊椎处液压管破裂的滋滋声。
"接住！
" 凯斯将能源核心砸向最近的共生兽，蓝光闪过的瞬间，他咬破舌尖 —— 人类血液与机械血在口腔内混合，形成诡异的荧光颗粒。
当他将混着血的唾液吐在刮刀上时，刀刃竟开始生长出青铜色菌丝，那是孢子共生体与机械血的异常融合。
第一只共生兽的能源核心在菌丝侵蚀下爆炸时，凯斯终于看见雾气中浮现的剪影。
芮娅的菌丝膜在月光下泛着半透明的翡翠色，她的共生匕首 "蚀骨" 正悬在一台机械尸骸的后颈，刀刃上的脊椎骨纹路与凯斯右脸的齿轮模块形成镜像。
"神选者大人，" 凯斯的声音混着机械音的杂音，"教团终于舍得让您亲自清理失败品了？
"芮娅的瞳孔收缩成琥珀色漩涡，匕首精准切断机械尸骸的神经菌丝："你的锈蚀率比预言快了十七小时。
凯斯，教团的孢子网络显示，你的机械心脏里嵌着旧世界的立方体碎片。
" 她的菌丝膜突然膨胀，将三只扑来的共生兽掀飞，"把它交给我，我能帮你延缓铁蚀菌的侵蚀。
"凯斯后退半步，机械心脏的蓝光在胸腔处明灭不定。
他记得十二年前的子宫城，芮娅曾用同样的语气说要保护他，却在某天清晨带着血肉教团的追兵闯入实验室。
此刻她后颈的齿轮孢子烙印正在发光，那是教团 "神选者" 的标志，也是当年他们共同植入的共生契约。
"预言？
" 凯斯的机械臂突然不受控地抬起，刮刀指向芮娅的咽喉，"你们所谓的预言，是不是说当齿轮开始自我转动，人类的心跳就该停止？
"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那是机械脑理性模块即将崩溃的前兆，"我母亲的脊椎骨是不是在你的匕首里？
格鲁克把她的脊椎磨成齿轮，就像你们把第三区的改造体变成共生兽！
"孢子雾突然变得粘稠，薇拉的数据体在芮娅身后显形，数据流刃正无声切割着她的菌丝网络："他的机械心脏在排斥所有外部信号，芮娅。
你确定要在铁砧堡的机械犬群赶来前，和他讨论教团的神圣仪式？
"芮娅的匕首突然转向薇拉，孢子液在刀刃凝聚成尖锐的晶体："数据氏族的杂种，你以为偷了教团的共生代码，就能控制凯斯的机械脑？
" 她的菌丝膜爆发出强光，将薇拉的数据流切成碎片，"他是教团的 锈芽 ，是旧世界共生实验的钥匙 ——"警报声从头顶炸开，铁砧堡的机械犬群己抵达坟场边缘。
凯斯的义眼显示至少三十个红点正在逼近，而他的锈蚀率终于突破 50%。
机械脑的疼痛模块彻底失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平静，仿佛有另一个意识正在接管躯体。
"凯斯！
" 薇拉的声音突然带着人类的颤抖，"你的机械心脏在重构量子核心！
孢子共生体正在和立方体碎片融合 ——"话音未落，凯斯的机械臂突然掐住自己的咽喉。
他惊恐地发现，机械指节上的齿轮符号正在渗出青铜色孢子液，那些曾被芮娅称为 "求救信号" 的微型齿轮，此刻正组成血肉教团的图腾。
而在意识的深处，母亲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那是他从未听过的冰冷语调："齿轮转动第七圈时，把心脏交给神选者。
"第一只机械犬的利齿撕咬他的机械肩甲时，凯斯终于明白芮娅的预言是什么。
当锈蚀率突破 50%，当孢子共生体与旧世界的立方体碎片完成融合，他不再是凯斯・铁砧，而是血肉教团等待了十年的 —— 锈芽。
机械血在地面画出的齿轮状蚀痕，此刻正发出诡异的荧光。
凯斯不知道，在齿轮坟场深处的孢子圣坛，李・血肉织工的共生蜂巢正在沸腾。
她布满菌丝的手掌按在水晶球上，看着凯斯的机械心脏在孢子雾中亮起的蓝光，终于露出了笑容。
"锈芽觉醒了。
" 她的声音混着孢子液的嘶鸣，"齿轮核心塔的量子锁，该打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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