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错了?”
李煦拖腔拉调,在自家书房里摆出天娱CEO派头。
“不知道,但好奇。”
顾辞勾着一缕李煦的发丝打转儿,他喜欢李煦新染的发色,火山灰中泛着几缕薄冰蓝,叛逆又张扬。
“站好了!”
李煦冷着一张痞帅的脸训人,“自己说,哪错了,该怎么罚?”
“错太多了,我看光罚也解决不了问题,还是打吧,你腰上这条高定爱马仕就不错,法国纯手工,小牛皮的?”
顾辞伸出罪恶的小爪子,去抠李煦的皮带扣,“你抽出来,我试试。”
“反了你了!”
李煦抓住正在自己腰间摸索的那只小手,扳平手掌,作势要打,“回回收拾我都是这一套,锁门关机跪键盘,老子今天还就不起来了!
除非你立马找人把卧室门卸了,客房TMD全改成储藏间,每间塞得满满的,客厅沙发这类隐患也不能要,我TM受够了,以后你不让我进卧室,我就不睡了!
熬死拉倒。
" 李煦眸色浸寒,透出哈士奇这类异兽猛犬独具的锐利杀气,尽管是跪姿,气势减半,豪情犹在,嘴上骂着手上攥着,“老子挥金如土,把你从一百零八线养大成人,你小子倒好,一个不高兴就锁门,一句话不周到就关机,但凡外边媒体放个屁,我指定得回来跪键盘,现在就连外媒都在写我沉迷网游,一年玩坏十几个机械盘的事儿。”
“松开,李煦你不许起来!
你去趟法国一周上两次娱乐版头条,先给我解释清楚了再亲......” 顾辞手抽不回来,整个人都被李煦抢到了怀里,本要挨条新闻兴师问罪,话到嘴边儿却被翻身金主堵了个严丝合缝。
李煦拽着顾辞狼吞虎咽一顿啃,仿佛是要把昨晚挨的“饿”,一次性补回来。
“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金主上下其手,咄咄逼人。
“您哪个小姘头过生日?”
娱乐圈打工人虎面捋须。
“找揍是吧,又老一岁,自己没点儿数吗?
别以为你先过生日,老子就能惯着你。”
趁着顾辞大脑缺氧的空当,李煦从西裤兜里拎出个华丽的丝绒礼盒。
献宝似的奉到顾辞眼前,趾高气昂地宣布,“鸽血红是去年特意为你拍的,这次去法国,是见那边的定制团队,设计稿修改了十几次,我全程监工,最后几天我就睡在他们工作室,那间工作室里有全天候实时监控,那几张记者拍到的照片儿全有视频实况,我李煦走到天边儿,心里也就只有你。”
冷硬的嘴角,擎着只属于一个人的温柔:“宝贝,生日快乐!
设计师拿到成品时惊喜交加,见过的人都说‘此间再无绝色’,宝宝,你知道吗,你比它夺目。”
顾辞本就被他折腾的喘不过气,好容易眼睛聚了焦,看到一串奢华的天价鸽血红宝石串儿,当场一口气没上来,“李煦!
你不做人!”
李煦笑着亲他:“宝贝,别这么说自己。”
顾辞恼不起来,这人一向如此,记忆中李煦天生这副鬼-畜-性-情。
尽管今年的生日礼物非常走肾,但和八年前相识的伤风败俗场景相比,也只能算是个小小污。
八年前,顾辞刚毕业不久,不知是因为姑母的手段了得,还是自己的身型比例和新晋小鲜肉霖轩祺极其相像的缘故,祖坟上冒了青烟,成了小鲜肉的表面文替和光替,实际私底下隐秘的舞替和生活助理。
可以负责任的说,这是份要命的工作。
美颜系小鲜肉,跳舞靠舞替,录歌靠后期,拍起戏来更是文替武替加光替,合成后期靠剪辑。
而顾辞的工作就是为完善偶像工程服务。
就像现在,霖轩祺的全新NEW-SCHOOL HIP-HOP单曲MV,小鲜肉卖力地摆拍了一天的脸部特写,剩下的部分就是顾辞的工作。
小鲜肉虽然西肢僵硬,但顾辞软如云絮,动如脱兔。
阳光感十足的韩式小奶狗碎发,额前迷人的纹理刘海巧妙地半遮半掩了那双漂亮眼睛,可就算如此,镜头前的何慕还是有些喧宾夺主的嫌疑。
霖轩祺包装上走的是“惊艳了时光,温暖了流年”的温柔小可爱人设,私底下却是个任性挑剔,任性到家的主。
就好比今天,霖轩祺要求顾辞的每一帧影像都必须重拍数十次,顾辞尽管是表演科班,舞蹈选修,但天资不错,好几组镜头编舞都觉得很惊艳了,可外行霖轩祺却不满意,非得加录几次,从创作中寻找灵感。
偏偏导演也是个势力的主,为了哄着任性妄为的小老板,完全不管不顾街舞中的BREAKING有多么耗费舞者的体力,借着下午的录制中有段腰部特写,以上镜好看为由,连午饭都没让顾辞吃。
在滴水未进的无理要求下,完成连续十一个小时的高强度录制,在别人眼中那是惨绝人寰,而在顾辞看来却是极其稀松平常的一天。
人各有命,但活着就是为了赚钱,霖轩祺给出的价码在业界数一数二,顾辞拿得就是这份卖命的血汗,无可厚非。
真正让他害怕的,永远不是这花花绿绿圈子里的茹毛饮血。
因为导演吹毛求疵地翻拍重录,导致顾辞在全封闭摄影棚里滞留到凌晨一点多钟。
录制进棚前全员上交手机,说是为保护偶像MV的隐私机密,其实无非是因为霖家舍出身家捧出的鲜肉偶像,要是被爆出MV全程只有脸是自己的,其余全靠舞替和剪辑,那可是要在内娱被封杀除名的大罪。
录影棚内全程禁用私人电子设备,当终于迈出摄影棚的顾辞,一口气灌下两瓶罐装水,开机的屏幕上赫然显示一通来自“校长”的未接来电时,那种窒息般的恐惧感,一脚将顾辞踩进了真空区。
顾辞是个生父下落不明,生母患有精神疾病的“野孩子”。
小时候因为长相好看,被姑母捡回家收养,因为姑父在当地有权有势,所以外人说起他的家境还都带上几分羡慕。
只有顾辞自己知道,那个所谓“家”的地方,比棺木令人窒息,比刑场令人恐惧。
外人尊称姑父一声“校长”。
而失约迟到是校长最为憎恨的错误。
未接电话更是史无前例的怠慢。
等到顾辞气喘吁吁地赶到CANE,这间在字母圈里因为越了底线而鲜为人知的炼狱会所,一切都来的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校长喜欢井然有序条理分明,偏爱细而韧的带皮-藤-条,它会在冷白色柔软肌肤上抽出带有凹凸感的粉色纹理,如果叠加,垂枝红千层,更妍。
可惜,再生动,姑父也只能望梅止渴,早年的一场意外,让他成为仅能依靠外界手段取得心理慰藉的残疾。
天意弄人,偏偏将最诱人的原罪送给身受桎梏的囚徒。
在姑父面前,顾辞从小有罪,而且越生动越可恶,越诱人越邪恶,他发疯了般失控地毒打一个孩子,没有理由可以寻找理由,有的时候是在发泄怨恨不平,更多的时候却是在用暴力让遍体鳞伤的孩子妥协,但这些年过去了,无论前者和后者都没有出路,绝望占据了每一次可怕的-施-暴-过程,顾辞不理他,得不到回应,姑父便会把他往死里打。
到最后,顾辞觉得自己这回是真的要被活活打死了,尽管每年都会有几次濒临死亡边际的体验,但这次的真实令人生厌。
顾辞想要离开,这种想法一首盘旋在他心间,却己经很久没像现在这般浓烈。
这房间里的血腥气息让他无法呼吸,这房间里的人令他作呕,抱着要死也要死在有口干净空气的地方,趁着那人打累了一身汗去洗澡的空隙,顾辞颤颤巍巍地解开了将自己右手锁在铁皮高脚椅腿上的-铐-腕。
这是校长进浴室前给他的“作业”:在姑父走出浴室之前,自己选择好下一个惩罚工具。
顾辞知道自己随时可能失去意识,站不起来,便向外爬,哪怕是门外也好,他不要死在一间由校-长花钱买下的肮脏房间。
顾辞的记忆里,是在地狱最阴暗的角落,撞见了,来包场疯玩的混世小-鬼-畜。
作为内娱大庄家天娱影音的CEO李煦而言,那天只是他凭借一己之力,身先士卒地刷低业界道德标杆的一个平凡夜晚。
CANE的中文名字叫“疼爱”,考究中式庭院会所,竹林环绕幽静盘布,颇具汉魏六朝古韵。
重岩覆岭,山水为骨,各色雅阁星布其间,隐秘而玄妙。
那夜月色融融,因为时差关系,李煦走出包间在幽静的园林间接了个来自北美的商务电话。
信步月下,涧道盘纤,一通电话讲下来,身边没带保镖的李小爷,忽然意识到身侧的铺地柏丛中有些许异动。
不同于普通版本的庸碌富二,李纨绔尽管年纪轻轻就生活作风败坏,但个人能力相当出挑。
李煦的格斗技巧师从以色列IKMF,学的还是军用马伽术。
仗着卧推180KG的硬核实力,李资本对于身边这点儿风吹草动多少有些不屑一顾。
对地理人文环境做了初步评估,李资本相当自信地推断出,这是艳遇的信号弹,好巧不巧,铺地柏丛中伸出一只血迹斑斑的苍白手臂,狠狠扫了一波资本的雅兴。
李煦天性风流,属于难得一见的集邮硬核玩家。
这人纨绔,却也世故,不按常理出牌,面上玩世不恭,实则独狼一头,ONE NIGHT STAND(一-夜-情)时横征暴敛,天亮了提上裤子就能形同陌路。
千帆过尽的高端玩家,对于眼前这种血肉翻飞的场面,多少有点儿波澜不惊。
所以冰冷的条石路上,那双皮色高级,不可一世的意大利手工皮鞋,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漠气息,迅速躲开了那只求救的手臂。
“我CAO!
玩得真野。”
月光下,求救人的手臂血肉斑驳,李煦玩味地调侃一句,本可以朝着那只惨不忍睹的破碎手臂踹上一脚,但他没有。
借着树丛间精妙的仿古燕鱼灯的光晕,李煦像打量残次品般充满不屑的眼神,倏地和一双布满鲜红血丝的眼眸撞在一起。
令李煦微微挑眉,那双冶艳至极的幽暗凤眸中,没有一丝该死的人间气息。
充满嗜血的狠戾,又隐约带着受伤的委屈,像极了兽夹上的又蛊惑又致命的野赤狐,他仰望李煦不是崇拜向往,是等量的鄙夷和排他。
李金主也就那么一闪神的迟疑,被兽夹上的小凶兽逮个正着,顾辞咬着唇用上了自己最后的力气,抬手将自己腕上那锰钢手-铐-的另一端,反手扣在了李煦无辜而多金的手腕上。
终于可以休息。
意识消退之前,顾辞用破了皮的指尖再次确认了钢铐棘齿的闭合。
指尖将钻心的刺痛传递到心头。
顾辞累极了,周身火灼般的钝痛将绷紧的神经反复炙烤,他周身无意识地颤抖着,每一寸肌肤都在热油里煎熬,可他不敢闭眼,他不能再被校长抓回去,要确认有人带自己离开这里!
即使前方是修罗地狱,他也要淌着血海闯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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