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的夏天闷热而潮湿,蝉鸣声像催命符一般,一声接着一声。
林秀攥着皱巴巴的信纸站在村口,村里的土路上扬起阵阵尘土。
信纸边缘的墨迹己经被汗水浸湿,但那行字迹依旧清晰:"林秀,如果你收到这封信,就速来省城。
你或许并不知道,但你的亲生母亲可能还在世。
联系地址:省城第三纺织厂人事科 黄静 转交。
"她抬起头望向远处的山峦,那层层叠叠的山峰似乎隔绝了她与未知命运之间的联系。
村子里的人都说她是克星,出生那天家里的老黄牛突然暴毙,而她的到来也断送了父母想要儿子的希望。
如果不是养父母家境实在困难,她也不会在十西岁就辍学回家务农。
"大丫头,发什么呆呢?
"邻居张大娘提着竹篮路过,"你爹妈在地里忙活呢,还等你送饭呢。
"林秀收回目光,勉强笑了笑:"马上就去,张大娘。
"她转身往山上的玉米地走去,心里反复琢磨那封信。
二十年了,她从未想过自己还有亲人,更别说是生母。
在这个封闭的小山村,她一首是外人,村里孩子嘲笑她"不是亲生的野丫头",大人们看她的眼神总带着些许鄙夷。
只有养母王秀芹在夜深人静时,望着她轻声叹息。
傍晚时分,林秀回到家中。
昏暗的厨房里,养母正在烧火做饭,父亲林大牛在一旁剁着猪草。
"回来了?
"王秀芹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关切,"吃过饭再去送饭吧,看你热得。
"林秀点点头,默默卷起袖子帮忙淘米。
她己经十六岁了,不再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养父母虽然没文化,却教会了她勤劳和坚韧。
自从五年前母亲因病去世,父亲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家里的几亩薄地上。
夜深人静,林秀躺在窄小的木板床上翻来覆去,那封信的内容一遍遍在脑海中回响。
就在天刚蒙蒙亮,她做出了决定。
"爹,妈,我决定了。
"林秀跪在养父母床前,声音有些哽咽,"我想去省城看看。
"林大牛瞬间睁开眼睛,惊坐而起:"不行!
那城里不是咱乡下人能去的地方。
万一你...""爹,"林秀打断父亲的话,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我己经十六岁了,不能一辈子待在这山沟沟里。
我只想去看看,如果找不到人,我就回来继续种地。
"经过一个小时的争执,最终林大牛妥协了:"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每月必须写信回来,不管有没有找到人。
""我答应你。
"清晨,林秀背着简单的行李,站在村口的土路上,向送行的养父母挥了挥手。
这是她第一次离开生活了十六年的小山村,前方是未知的命运,但她的心中却充满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期待和勇气。
三天后,林秀终于站在了省城火车站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高耸的建筑、刺耳的鸣笛、川流不息的人群,一切都让她感到窒息。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信封,生怕一不小心就丢失了那张薄薄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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