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庄猛地睁开眼,鼻腔里满是清甜的菊花香。
指尖传来的灼痛让她倒抽一口凉气——方才握着的鎏金茶盏正歪在妆奁上,滚烫的茶水泼在月白袖口,晕开深色的水痕。
这触感太过真实,真实到让她恍惚以为还在冷宫那间漏风的屋子里,捧着冷硬的窝头就着雪水度日。
“小主?”
采月的声音怯生生响起,“可是茶凉了?
奴婢再去换一盏。”
沈眉庄猛然转头,正对上采月还带着婴儿肥的脸。
少女鬓边别着朵新鲜的玉簪花,发间缠着的红绸鲜艳欲滴,哪里有半分后来被华妃折磨得形容枯槁的模样?
再低头看自己这身织金缠枝莲纹的襦裙,袖口绣着的并蒂莲还带着苏绣特有的细腻光泽——这分明是她刚入宫时,太后赏的料子!
铜镜里映出张尚且稚嫩的脸,眉若春山,眼含秋水,两颊还带着未褪尽的婴儿肥,哪里是上辈子那个被磋磨得心如死灰的沈眉庄?
她下意识摸向脖颈,光滑一片,并没有被勒出的青紫痕迹——那年假孕事件后,华妃命人用白绫勒她,若不是温实初及时赶到,她早就命丧黄泉。
“这是......重生了?”
沈眉庄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不敢置信的颤抖。
案几上的铜漏正滴滴答答走着,窗棂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青砖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今日正是太后召见,要教她协理六宫的日子——上辈子,她就是从这一刻开始,踏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采月,”沈眉庄突然抓住丫鬟的手腕,“今日除了太后召见,还有什么安排?”
采月被主子的反常举动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回小主,皇上晌午要翻牌子,皇后娘娘派人来说,让您好好准备......”沈眉庄冷笑一声。
上辈子她就是听了皇后的“好意”,巴巴儿地守在宫里等着侍寝,结果等来的却是华妃的一丈红。
这次?
她可不想再当任人宰割的羔羊。
“去把我那件水红襦裙找出来,再备些新鲜的牛乳和蜂蜜。”
沈眉庄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拿起螺子黛细细描眉,“今日去见太后,我要换个活法。”
采月瞪大了眼睛:“小主,您不是最讨厌穿水红色吗?
说那颜色太过张扬......”“此一时彼一时。”
沈眉庄对着镜子勾起唇角,眼尾的胭脂晕染得恰到好处,衬得整个人明艳动人,“况且,太后喜欢热闹。”
她没说出口的是,上辈子她总想着端庄自持,结果在太后眼里成了木讷无趣,反倒是华妃的张扬艳丽更得圣心。
这次,她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马车晃晃悠悠驶进慈宁宫,沈眉庄刚下马车,就听见里头传来阵阵笑声。
她深吸一口气,提起裙摆迈过门槛,正巧对上太后含笑的目光。
“哟,这是哪家的俏丫头?”
太后上下打量着沈眉庄,目光在她水红襦裙上停留片刻,“往日总穿些素色,倒没发现你扮上亮色这般好看。”
沈眉庄福了福身,声音清脆:“太后说笑了。
臣妾想着,宫里规矩森严,若日日都是素色,难免沉闷。
太后素来喜欢热闹,臣妾便斗胆换了身鲜亮的衣裳,也好让太后看着欢喜。”
这话哄得太后眉开眼笑:“你这丫头,倒是机灵。”
她招手示意沈眉庄坐到身边,“听说你擅制香?
哀家这屋里的香总觉得少了些韵味,你给说道说道?”
沈眉庄心里一喜。
上辈子她太过拘谨,面对太后的提问总是小心翼翼,生怕答错半个字。
这次,她决定主动出击。
“臣妾前些日子得了个方子,用牛乳和蜂蜜混合调制,再加入些玫瑰花瓣,熏出来的香清甜宜人,最适合夏日。”
沈眉庄从袖中掏出个小巧的琉璃瓶,“正巧带来了些,太后不妨试试?”
太后接过琉璃瓶,凑近闻了闻,眼睛顿时亮了:“好个香甜的味道!
既如此,你便帮哀家调制些,往后这慈宁宫的香就由你负责了。”
沈眉庄强压下心中的狂喜,福身谢恩。
余光瞥见皇后站在一旁,脸色微微发白,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上辈子皇后总爱用“端庄”二字束缚她,这次,她偏要在太后面前出尽风头。
从慈宁宫出来时,沈眉庄心情大好。
她慢悠悠地走在回宫的路上,盘算着下一步计划。
经过御花园时,正巧碰上华妃带着一众宫婢招摇过市。
“哟,这不是沈贵人吗?”
华妃扭着腰肢走过来,眼中满是嘲讽,“穿得这么花哨,是急着去勾引皇上?”
沈眉庄不慌不忙地福了福身,笑道:“姐姐说笑了。
臣妾不过是觉得夏日烦闷,换身亮色衣裳解解乏。
倒是姐姐,这一身金线绣的牡丹,可比臣妾的水红襦裙华贵多了。”
这话明着恭维,暗里却讽刺华妃奢靡。
华妃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正要发作,沈眉庄却突然惊呼一声:“呀!
姐姐的护甲上沾了东西!”
她不等华妃反应,伸手就要去擦拭。
华妃下意识往后缩,却被沈眉庄眼疾手快地抓住手腕。
“原来只是片花瓣。”
沈眉庄笑着松开手,“臣妾还以为是脏东西,差点误会了姐姐。”
周围的宫婢们憋笑憋得满脸通红,华妃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好在人前发作,只能咬牙切齿道:“沈贵人好手段!
咱们走着瞧!”
看着华妃远去的背影,沈眉庄哼着小曲儿回宫。
重生的第一仗,她算是赢了个开门红。
不过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要想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活下去,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先给那位“好妹妹”甄嬛,来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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