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历九千九百年，血色月华如粘稠的墨汁倾洒人间。
天穹裂开蛛网状的幽冥裂隙，暗红闪电在裂缝深处游走，宛如上古凶兽的獠牙。
青冥宗坐落的天璇峰在血月下扭曲变形，十八尊守护山门的玄铁石像表面，一道道血痕正顺着雕刻的龙纹蜿蜒而下，石像空洞的眼眶里渗出黑血，在石阶上积成小小的血泊。
罡风裹挟着腥甜气息掠过祭坛，林渊的粗布囚服在风中猎猎作响。
锁链穿透琵琶骨的剧痛如潮水般涌来，他的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浸透后背。
三日前的记忆如毒蛇噬心——当他误触禁地深处的青铜棺椁，一股滚烫的力量突然窜入经脉，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追杀令。
此刻，掌教真人玄清子的诛仙剑正抵在他眉心，剑锋折射的红光映得那双道袍下的眼睛愈发森冷。
“此骨应归天道，非你一介凡人可染指。”
玄清子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他身后三十六位长老结成的诛魔阵泛起幽幽青光，祭坛西周的青铜鼎中升起诡异的黑雾。
林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顺着嘴角滴落在祭坛的古老符文上。
被仙骨改造的瞳孔泛起幽蓝光芒，他这才看清玄清子周身缠绕着暗红色锁链，每一道锁链都深深嵌入皮肉，末端连接着天际那轮血月。
原来整个青冥宗的大阵，竟是用活人献祭的方式，将天道的枷锁牢牢钉在修士身上。
“凡人？”
林渊突然仰头大笑，笑声惊飞了盘旋在祭坛上空的乌鸦。
就在诛仙剑即将落下的刹那，他丹田处的仙骨轰然震颤，一道金光从体内迸发。
血月的力量顺着锁链疯狂涌入，祭坛上的符文竟如同活物般扭动起来，逆向运转的纹路开始吞噬西周的灵力。
玄清子的道袍被气浪掀起，他惊恐地后退半步：“你竟敢引动血月之力！
这是自......”话音未落，林渊双臂青筋暴起，锁链崩断的瞬间，被仙骨强化的右臂己化作一道流光。
轰！
诛仙剑在他拳下寸寸碎裂，剑气余波扫过三十六长老的诛魔阵，阵眼处的玉牌同时炸裂。
玄清子祭出的护山大阵如同被戳破的水泡，青冥宗上空的结界片片崩解，露出血月狰狞的全貌。
“给我拦住他！”
玄清子的嘶吼带着破音。
数十道剑光从西面八方刺来，林渊却不闪不避，任由剑气划破衣衫。
仙骨改造过的躯体迸发出璀璨光芒，凡是触及他皮肤的剑气都被尽数吸收。
他的指甲变得漆黑如墨，掌心浮现出古老的符文，随手一挥，竟将三位长老的元婴捏成齑粉。
“今日我便要以这凡人之躯，斩断这天道枷锁！”
林渊的声音像是从九幽深渊传来。
血月的光芒突然暴涨，将他的身影吞没在光柱之中。
玄清子看着少年周身浮现的上古战纹，突然想起宗门典籍里记载的禁忌——那是只有远古时期，敢于挑战天道的大能修士才会觉醒的血脉印记。
青冥宗的藏经阁在血月照耀下轰然倒塌，尘封的玉简纷纷炸裂。
林渊的经脉在血月之力的重塑下发出咔咔脆响，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他看见上古修士们被天道降下的九重天罚烧成灰烬，看见仙门掌门们跪在血色祭坛前签订契约，看见所谓的飞升，不过是将灵魂献给天道的献祭仪式。
“原来如此......”林渊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
他的头发开始疯长，原本漆黑的发丝渐渐染上银霜。
当最后一片护山大阵的碎片坠地时，他抬手召出血月之力，一道血色光柱首冲云霄，在天穹的幽冥裂隙上撕开更大的口子。
玄清子惊恐地看着少年身上散发的威压，这股力量远超他认知的金丹境界。
他颤抖着祭出宗门最后的底牌——封天印，却见那封印刚一现世，便被林渊掌心的符文吸了过去，化作点点金光融入他的仙骨。
“不可能......你明明只是个杂役！”
玄清子的道心彻底崩塌。
林渊缓缓落地，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焦黑的脚印。
他看着那些曾经欺辱过自己的长老们，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你们不过是天道圈养的蝼蚁，今日，我便送你们解脱。”
话音未落，他抬手轻挥，青冥宗方圆百里的灵力突然倒卷而回，所有修士的丹田同时炸裂，惨叫声响彻云霄。
当最后一个长老化作血雾消散，林渊望着血月喃喃自语：“天道么？
这场延续万古的骗局，该结束了。”
他的身影渐渐透明，在血月的光芒中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地狼藉的青冥宗，和远处闻讯赶来的其他仙门修士惊恐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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