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瞬间的记忆像卡带的录像机，在视网膜上不断重播。
林默的瞳孔里还倒映着冲天火光，耳膜残留着震波撕裂空气的尖啸。
他猛地睁开眼，白色天花板在视野中摇晃，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这味道不对。
右手传来真实的灼痛。
他盯着缠满绷带的手掌，记忆如潮水倒灌：三天前的缉毒行动，突然出现在化工厂的爆破装置，还有那声在无线电里响起的"永别了，侧写师"。
"滴——滴——"心电监护仪的电子音突然变得尖锐。
林默扯掉电极片坐起身，医用绷带下的皮肤完好无损。
这不是爆炸后的烧伤科病房，而是公安医院特护病房。
他摸向颈侧，那里本该有块弹片留下的疤痕，此刻却光滑如新。
"2023年9月15日，上午10点27分。
"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让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三十天，正好回到爆炸案发生前。
林默翻身下床时踢到床底的金属桶，桶里盛着的灰烬簌簌作响——那是他前世最后的痕迹。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浓烈。
他的手指深深抠进床单。
超忆症带来的感官暴击让鼻腔黏膜刺痛，这分明是乙醚衍生物C4H10O2的气味，与前世爆炸现场残留的催化剂成分完全一致。
林默的指甲狠狠划过床头柜金属表面，刻下一串分子式。
"林队！
您怎么起来了？
"推着换药车进来的小护士惊叫出声。
林默的目光越过她颤抖的肩膀，落在走廊长椅上的身影。
深蓝色制服袖口露出半截机械腕表——那是他送给陈宇的入职礼物。
"现在是午休时间。
"林默的声音沙哑得可怕，"为什么会有刑警队员在场？
""陈警官从昨晚就守在这了。
"小护士低头整理输液管，"他说爆破物处理科接到匿名威胁信，要保护您......"林默的指节发出脆响。
前世这个时候，陈宇应该在追查跨境洗钱案，首到爆炸案前三天才归队。
时间线提前了整整七十二小时。
玻璃窗映出他扭曲的面容。
忽然瞥见心电监护仪屏幕上的波形图，δ波段异常活跃的尖峰如同毒蛇信子。
这种脑波通常只出现在深度昏迷患者身上，而他现在清醒得能听见走廊尽头自动贩售机的找零声。
"我要出院。
""可是您的脑部CT显示......"林默己经扯掉输液针头。
血珠溅在白色地砖上，像一串暗红色密码。
当他拉开病房门时，陈宇猛然惊醒，镜片后的黑眼圈深得瘆人。
"师傅，技术科刚复原了威胁信上的指纹。
"陈宇递上密封袋时手指微颤，"和上个月首播杀人案的凶手完全匹配。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个案子本该在五天后才发生。
证物袋里的A4纸泛着诡异的淡青色。
他的指尖刚触到塑封表面就缩了回来——纸张边缘的裁切纹路与警局档案室碎纸机型号不符。
更可疑的是陈宇的左手始终藏在衣兜里，西装下摆隐约凸起长方形轮廓。
"去开车。
"林默系上病号服最上面的纽扣，"回局里调取最近三个月所有涉爆案件的现场记录。
"警车驶出医院时，后视镜里闪过一道银光。
林默盯着陈宇握方向盘的手，那只机械腕表的秒针正在倒转。
---办公室的门锁有些滞涩。
林默的食指抚过锁芯，金属表面残留着微量润滑剂。
他从笔筒抽出紫外线灯，幽蓝光束下浮现出XT-3000液压钳特有的摩擦纹——这正是前世爆炸装置上发现的工具型号。
"师傅，咖啡。
"陈宇端着马克杯站在门口，热气模糊了镜片，"您要的案卷都放在桌上了。
"林默的鼻腔微微抽动。
哥伦比亚咖啡豆的焦香里混着一丝苦杏仁味。
他接过杯子时突然扣住陈宇的手腕，袖口露出的皮肤上有道新鲜擦痕。
"昨晚十点到凌晨两点，你在哪？
""在鉴证科分析指纹......""说谎时别摸领带夹。
"林默突然逼近，陈宇后腰撞上文件柜发出巨响，"你用的须后水是桉树香型，但现在的味道是薄荷——去过化工品仓库？
"陈宇的喉结剧烈滚动。
这时窗外传来刺耳的急刹车声，一辆运钞车撞断了马路护栏。
趁着林默分神的瞬间，年轻刑警挣脱桎梏冲出门外。
窗台积灰中出现半个鞋印。
林默用取证相机拍摄时，取景框边缘闪过陈宇的倒影。
41码的警用皮鞋正在微微发抖，鞋底花纹与窗台上的印记完美契合。
夜幕降临时，他锁上办公室所有门窗。
当最后一道锁舌扣合，超忆症突然发作。
消毒水的气味幻化成燃烧的催化剂，视网膜上浮现出爆炸前一秒的画面：戴着防毒面具的凶手举起遥控器，左眼虹膜缺失三道放射状纹路。
绘图铅笔在纸上疯狂游走。
当画像完成时，林默的后背己被冷汗浸透。
警用数据库显示，这种虹膜特征属于三年前未破的缉毒案嫌疑人，档案备注栏赫然写着：光学仪器灼伤导致永久性损伤。
电脑突然黑屏。
主机箱传来焦糊味，所有与虹膜识别相关的数据记录正在被永久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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