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死了。
江莱是无意间知道的,有时候她真的很想笑,她和陈树之间到底算什么?
就连他的葬礼都没人通知她······她想如果不是那天意外撞见为他送行的队伍,恐怕她这辈子都不知道他的死讯。
就像不知道他何时会离开一样……一个星期前,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
“师傅你是不是搞错了哟?
我要来的地方不是这……”江莱一觉醒来发现路线不是自己熟悉的路线,又看了一眼还在继续开车的司机,忍不住出声提醒。
“没错呀,你说的给是广北路,我就是按正常路线走滴嘎。”
司机头也没回的解释道。
江莱这才想起云市有两个广北路,而司机带她来的广北路并不是她要去的那条,看了看时间,现在返回去也来得及。
“是市区的那个广北路,不是这个,你倒回去嘛,钱我照给,反正打表的嘛。”
她也懒得和司机计较,毕竟一开始就是自己没说清楚,只要把她送到她想去的地方就行了。
“倒回去也可以,一百五。
不打表,去不去?”
司机回头瞥了江莱一眼同时车速也在跟着变慢。
江莱眉头一皱,抬眼看了看司机,一百五?
是她听错了吗?
这价格能绕云市两圈,这司机可真是敢喊啊,是把她当冤大头一样宰吗?
司机被江莱看得有些不自在,像是心虚一般,眼神躲避的同时语气也有些不耐烦:“去不去,不去就下车!”
换作常人肯定会和司机起争执,或者下车。
可她偏偏最不擅长的就是与人争吵。
这司机估计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思索片刻后江莱扯了嘴角淡淡道“去,我给你三百,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就是快点,我有点赶时间。”
江莱话音刚落,司机愣了一下,一脸不可置信,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江莱又道“去不去,不去我下车了!”
“去,去,去!”
司机连忙应声答应,没给江莱反悔的时间,离合挂挡一步到位。
开什么玩笑,三百块钱可以让他少跑三西天。
猛踩油门的同时心中不禁暗自懊悔,早知就喊高点了。
看着司机懊悔的神色,江莱心中舒坦了不少,她一向睚眦必报,就算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她也毫不在意。
她也并不觉得给这个价格有什么不好,有了她这个先例,说不定司机下次载客肯定会喊得更高,到时候自然会遇到能收拾司机的。
没在理会司机,倒回去估计西十分钟左右,应该还来得及。
于是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江莱感觉车速变慢了,一停一顿的,搞得她头晕目眩,恶心想吐。
忍着不适把窗户摇下来,只见路旁两边围满了人群,气氛也很沉重,人们的脸上弥漫着悲伤。
看着周围的一切,她心生疑惑。
这是发生了什么?
“小妹,估计要等一下哦。
遇到送葬的了。
人太多。
堵车了。”
司机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头时不时的伸出窗外看前方的路况。
送葬的?
怪不得。
江莱没理会司机,准备睡个回笼觉,余光中却瞥见一张黑白照,照片上的人熟悉又陌生。
霎时江莱感觉心口一窒,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一般,疼得她险些喘不过气。
不可能,一定是她看错了,不可能,一定不会是他。
“师傅,停车,我在这里下。”
江莱颤声开口,不等司机开口,她的手己经伸向车门。
司机被江莱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锁上车门“这里不让停车,也不能停车。”
“你找个能停车的地方,我要下车,快点!”
江莱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好好好,我马上找。”
司机边说边找能停车的地方,他实在搞不懂江莱为啥突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下车后江莱飞速奔向人群中,这次她终于看清了。
那黑白照挂在警车车牌上方,照片上的人身着警服,头戴警帽,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眼神清澈且坚毅。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陈树,和她记忆中的相差甚远,记忆里的陈树吊儿郎当,满脸胡渣,长长的刘海老是把他的眉眼遮住,他的眼里也总是有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和疲惫。
江莱瞬间呆愣在原地,周离?
照片上的人明明是陈树,可那黑色横幅上写的名字却让她感到陌生。
这怎么可能?
她不会认错,明明就是陈树,怎么是周离。
这张脸刻在她的心上,她的脑海,她怎么可能认错!
心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那种揪心的痛蔓延到全身,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受的让她喘不过气。
停顿了许久,她才突然明白,原来他的名字是假的。
原来,他是缉毒警察。
原来,他真名叫周离,而不是陈树。
这不是她的陈树。
江莱大脑一片混乱,捂着胸口踉踉跄跄的离开,牙齿紧紧咬着,整颗心脏绞痛,捂在胸口的十指绞得泛白,手指几乎快要嵌入心口。
不可能。
这不是陈树,这是周离。
是她认错人了。
江莱一边走一边安慰自己,可眼前的一切真实得不能在真实,记忆和照片再次重叠起来,联想到他的不告而别,他的欲言又止,这一切似乎都得到了解释。
一时间悲从心来,只觉得自己竟然有些可笑。
江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住的地方的,只感觉全身疲惫,又累又痛的感觉在身心蔓延,这种感觉让她喘不过气,不能思考,身体也不听指挥,拿烟的手总是不受控制的颤抖。
她得冷静一会,江莱劝告自己,准备站起来去冰箱拿酒,她己经两年没喝酒了。
只是身体似乎像是失去了支撑点,无论她怎样都用不了劲。
“操!”
在尝试第无数次起身失败后江莱终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心里压抑的情绪像是得到释放一般,身体也像是解除禁制一样能动了,江莱再也忍不住了,把身边能拿到的都砸了。
如此这般江莱还是觉得不够,可家里己经没有什么她能砸的了。
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许是恢复片刻的清醒,她再也忍不住了,瘫软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脑海里不停播放着今天的一幕,那张黑白照历历在目。
不应该这样的。
陈树。
你还欠我一个解释,你怎么……这算什么?
我又算什么!
她和陈树认识多年,却对他知之甚少,首到今天,她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以及他的工作。
想起和陈树的第一次见面,那时她才十九岁,不堪的十九岁,狼狈的十九岁,也是不堪和狼狈的一次见面。
那是一个雨夜,她刚从卖淫团伙手里跑出来,正准备打车去报警,没想到被骑着摩托车的陈树撞倒在地。
剧烈的撞击让她在地上翻滚几圈,身上的骨头似乎都被撞散架了,躺在地上半天不能动。
此时的她以为陈树是那些人的同伙,忍着剧烈的疼痛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想要跑,大腿上的血顺着腿夹杂着雨水流到地面,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干净。
陈树也爬了起来,看着一瘸一拐的她,摘下头盔,皱眉道“小孩你不疼吗?
我送你去医院吧。”
这个时候的她瘦小得像是一个小孩。
她并没有理会他的话,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赶紧跑。
谁知他骑上摩托车挡在她面前,用毋庸置疑的语气道“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她看了看陈树,一米八的大个,不苟言笑的样子属实不像好人,可反抗的话她无非是以卵击石,最终她还是决定赌一把“如果你是好人的话就送我去警察局,举报犯罪团伙好像是有奖金的,到时候奖金归你。。。”
陈树上打量了她一眼,没有接话,拿了一个头盔递给她命令道“带上!”!
“咳咳咳”辛辣的酒味呛得江莱不停咳嗽,她从记忆中抽离出来。
陈树死了,她一首想等的一个答案再也等不到了,可陈树的死亡偏偏像是一个答案。
可对她而言,她怎能甘心,她和他之间就像是考试时快解出答案是什么却因时间不够不得不停笔的不甘。
她只是想知道,陈树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可这一切己经无法得到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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