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微雨未歇,城市在雾蒙蒙的灯光下缓缓喘息。
温柠拎着文件袋站在电梯前,长发散落在肩,西装裙剪裁干净,整个人安静得像一幅冻结的画。
她垂眸,指尖在资料袋边缘轻轻摩挲,指节微凉,动作轻微而节制。
风从门缝里挤进来,带着细碎的雨气和远处隐隐的雷声。
“叮——”电梯门开了。
温柠抬眸,动作几不可见地一顿。
电梯里的人,靠在一侧,背脊挺拔。
黑色衬衫袖口挽起,腕骨冷白分明,指尖漫不经心地划着手机。
光线昏黄,轮廓削得干净利落。
——是凌枭。
七年未见。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收紧指尖,像按下心脏突如其来的失控。
然后抬步,走了进去。
电梯门缓缓合上,将他们关在一个狭小却逼仄的空间里。
凌枭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一秒钟,短暂得像流星划过夜空。
目光沉静无波,像看一个普通的同事。
温柠勾了勾唇角,笑意克制到近乎冷淡:“凌队,好久不见。”
声音温温的,礼貌,恰到好处,像永远不会失控的弓弦。
凌枭眸光沉沉,只点了点头。
电梯开始下行。
机械震动微微颤动,空气仿佛凝成了无声的河流,将两人牢牢困在各自孤岛里。
凌枭低头,继续刷着手机。
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手机边缘,动作轻缓,却一下一下,清晰地砸在温柠耳膜上。
温柠垂眸,余光瞥见他无意识的动作。
那是他少年时就有的习惯——情绪压抑到极致时,才会这样轻轻敲打着什么,仿佛在自我克制。
胸口某个地方,被这细碎的声音悄无声息地刮破了一角。
电梯短暂停留在某一层。
走廊尽头传来喧闹笑声,一男一女走过。
女孩嗔笑着说:“凌队,下次带我们组啊~”凌枭懒懒一笑,声音低哑:“看情况。”
温柠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微光里投下一道淡淡的阴影。
指尖缓缓收紧,文件袋的边缘,被她悄悄勒出一道褶皱。
——没关系,她告诉自己。
这些年,她早就学会了,无论听到什么,看见什么,都要平静如常。
电梯门再次合上,继续下沉。
抵达顶楼时,凌枭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温柠微笑,礼貌而疏离:“谢谢。”
声音轻得像是风吹过细雨。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空气中飘来一缕淡淡的香气——柠檬调的香水,干净而清冷。
温柠心脏猛然一缩。
那是七年前,他身上最常带着的味道。
也是她用了七年时间,努力忘记,却始终忘不掉的味道。
她步伐没有停,背脊却绷得笔首。
指尖死死攥着文件袋,掌心被勒出冰凉的湿意。
电梯门缓缓关上。
凌枭站在里面,修长的身影融在昏暗的光里。
他垂眸,嘴角微微勾了一下,笑意淡得近乎无声。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瞬,有多少东西,在心脏深处,破碎得悄无声息。
—七年了。
原来,再见,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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