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淮水瘦影暮色将秦淮河染成血色时,我正蜷缩在潮湿的墙角。
画舫上传来的丝竹声像毒蛇般游进小院,与母亲压抑的咳嗽声绞在一起。
父亲的烟袋锅子在门槛上敲出沉闷的声响,火星子溅在我补丁摞补丁的裙摆上,烫出焦黑的洞。
那烟味刺鼻又苦涩,和着母亲咳出的血沫气息,在狭小的屋子里弥漫。
墙根下,老鼠啃食着我们剩下的半块发霉的窝窝头,窸窸窣窣的声音格外清晰。
我盯着那只老鼠,心想它至少还有自由,能在夜里穿梭于街巷,而我们却被困在这破败的小院,连饱腹都成了奢望。
对岸盐商们的宅邸灯火通明,听说他们用象牙雕成牙签剔牙,金丝楠木打造的马桶镶着夜明珠,连廊下的灯笼都缀满翡翠珠子。
那些老爷们在香叶湖上泛舟,把成筐的碎银撒进水里,只为看歌姬们争相跳入湖中争抢的模样。
他们逛遍了扬州城的青楼,看腻了丰乳肥臀的舞姬,如今豢养"上等瘦马"成了新的消遣,这畸形的癖好如同野火,烧得整座城池都跟着疯狂。
“阿黎,你别怪爹娘狠心。”
父亲布满老茧的手抚过我的头顶,声音像浸透了水的棉絮,“把你送出去,好歹还有口饭吃,能活下去。”
我抬起头,望着母亲蜡黄的脸,她浑浊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却连抬手摸我脸颊的力气都没有。
母亲瘦得可怕,嶙峋的锁骨支起松弛的皮肤,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她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眼神诉说着无尽的愧疚与不舍。
远处传来马车的辘辘声,车辕上的铜铃叮叮当当,和着歌女们的娇笑。
我知道,那是盐商们又在彻夜狂欢。
这些年,他们垄断两淮盐运,富可敌国,连官府都要忌惮三分。
而我们这些穷人,却要为了交租子卖儿卖女。
我知道,父亲已经三天没找到活计了。
地主家的租子像座大山,压得我们喘不过气。
那些穿着绫罗绸缎的老爷们,坐着雕花的轿子从我们门前经过,连看都不会看我们一眼。
他们在画舫上一掷千金,吃着山珍海味,而我们却在为下一顿饭发愁。
这世道,穷人的命贱如草芥,富人的一句话就能决定我们的生死。
第二天清晨,人牙子跨进院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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