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数到第三十七根电线杆时，后颈突然泛起针扎般的刺痛。
"苏大学霸又神游呢？
"王枭的单车横刹在斑马线前，校服领口歪斜着露出半截银链子，"老班说今天要抽查暑假作业......""你那份在书包夹层。
"苏寒头也不回地应道，视线黏在街角亮着暖光的便利店。
那里本该站着穿深蓝制服的夜班大叔，此刻收银台后却有个穿樱色和服的少女在擦拭瓷杯——和昨夜梦境里京都百年茶寮的场景分毫不差。
王枭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鬼了？
你盯着空铺子发什么呆？
""空铺子？
"苏寒猛然转头。
霓虹灯牌明明亮着"7-24"的字样，透过落地窗能看到货架上整齐的便当盒。
但当他眨眼时，橱窗倒影里突然掠过穿水手服的女孩轮廓，发间樱花水晶发卡折射着诡异蓝光。
那是刘诗雨今早戴过的发饰。
耳鸣毫无征兆地炸响，视网膜上浮现一串跳动的荧光数字：23:17:49。
他下意识摸向裤兜里的诺基亚老人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20:03。
"喂！
"王枭猛拍他后背，"你脸色跟死人似的。
"苏寒刚要开口，便利店方向传来玻璃爆裂声。
他们同时转头，看见穿和服的少女将抹布按在流血的手腕上，鲜红液体正顺着收银台滴落，在地面汇成沙漏形状的血泊。
"要报警吗？
"王枭摸出手机，却发现信号格全空。
街对面LED广告屏正在循环播放睡眠管理局的宣传片："您值得一场深度睡眠——记忆净化率达99.7%，还您清爽人生......"苏寒突然冲向便利店。
自动门感应器发出刺耳的蜂鸣，货架上的便当全部标注着2035年的保质期。
当他伸手去碰最近的三明治时，包装上的生产日期突然扭曲成乱码。
"客人需要帮助吗？
"和服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她左手缠着染血的绷带，右手握着把老式铜钥匙，"今天的特价商品是......记忆保鲜盒哦。
"苏寒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注意到少女脖颈处有圈缝合线般的疤痕，就像商场橱窗里那些展示用的人体模特。
货架深处传来机械齿轮转动的声响，某种带着铁锈味的冷风拂过后颈。
"快走！
"王枭拽着他往外冲。
自动门在身后轰然闭合的瞬间，苏寒看到玻璃内侧凝结出密密麻麻的冰花，组成无数个沙漏图案。
两人在路灯下喘着粗气。
王枭的银链子不知何时断开了，吊坠滚落到排水沟边。
苏寒弯腰去捡时，发现那是个刻着"SMSA"缩写的金属牌——和睡眠管理局巡逻车上的标志一模一样。
"这玩意儿你哪儿来的？
""上周在夜市套圈赢的。
"王枭抓回吊坠塞进口袋，单车链条发出生涩的吱呀声，"说真的，你最近是不是偷喝了我姐的安眠药？
上周数学课突然站起来背《出师表》，昨天又把食堂阿姨叫成妈......"苏寒的辩解卡在喉咙里。
街角的便利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就像被雨水冲刷的水彩画。
沥青路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从中渗出幽蓝的荧光液体。
他用力眨眼，一切又恢复原状。
回家路上经过社区公告栏，新贴的寻人启事盖住了旧传单。
照片里穿校服的男生举着"睡眠大赛冠军"奖杯，下方文字显示他己连续三十天服用管理局的"美梦胶囊"。
苏寒注意到男生耳后有个硬币大小的胎记，形状酷似自己今早在浴室镜中看到的红斑。
推开家门时，番茄炖牛腩的香气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小寒？
"苏琳从厨房探出头，黑色高领毛衣裹到下巴。
她左手端着马克杯，右手藏在琉璃台阴影里，"王枭没上来坐坐？
"苏寒盯着料理刀上的血珠："姐，你手上的伤......""切洋葱时手滑。
"苏琳转身去拿创可贴，后颈处的皮肤突然浮现网格状光斑，就像显示屏接触不良时的纹路。
当苏寒想凑近看时，窗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印着沙漏标志的黑色厢式车停在楼下，车顶天线旋转着射出红光。
苏寒感觉后颈发烫，浴室镜子里，那块胎记正在渗出血珠，在皮肤表面凝结成沙漏图腾。
他打开花洒掩盖喘息声。
在蒸腾的水雾中，掌心突然显现出荧光字迹：剩余清醒时间：71小时33分。
瓷砖缝隙里钻出细小的机械蜘蛛，它们用激光在镜面刻下一行字：**"别让姐姐发现你能看见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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