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裹挟着腐烂的梧桐叶砸向警车挡风玻璃，城南艺术学院哥特式钟楼的剪影在闪电中忽明忽暗。
陈雨欣的尸体在喷泉池中半浮半沉，苍白的右手伸出水面，指尖勾着的百合花被雨水泡得发胀，花瓣上凝结的透明胶体折射出霓虹般的诡光——那是整形医院专用的皮肤粘合剂。
林夏的警靴碾过湿透的落叶堆，积水顺着防暴裤管渗进袜口。
当她蹲下身时，一股混合着蔷薇硝与腐殖质的刺鼻气味钻入鼻腔。
这味道与三年前江若雪失踪案的证物室如出一辙：福尔马林里掺着玫瑰精油的甜腻，像具正在腐烂的新娘。
警戒线外举着透明伞的学生窃语声被雨幕滤得支离破碎，隐约能听见"第九具"、"月历诅咒"之类的词句，仿佛整座学院都在低声诵念招魂的咒语。
江临的黑伞在尸体旁撑开一方干燥的结界。
他戴着乳胶手套的指尖悬在死者耳后0.5厘米处，医用放大镜下的皮肤呈现细微的梯田状纹路："三个月前失踪的李萌，耳后也有高频激光祛疤的菱形网格——这是第西代3D打印面具的固定锚点。
"苏雨晴的尸检刀划开胸腔时，冷藏柜特有的金属寒气混着乙醚的甜腻扑面而来。
解剖钳夹起一片蝉翼般的半透明薄膜，她在强光灯下转动镊子："真皮层与肌肉组织间有0.3毫米的聚氨酯隔层，血管衔接处采用可降解缝合线——这是专业整容医师的手笔。
"突然，暴雨中传来钟楼齿轮转动的闷响。
江临的超忆症在青铜时针指向九点零九分时骤然发作，视网膜上叠加出近三年九具替身尸体的解剖图。
所有死者左手中指第二关节都有0.3毫米错位——那是长期握持美术刀刻划石膏像的职业伤。
城南整形医院的地下室弥漫着霉菌与消毒水的气息，通风管道里老鼠啃食电缆的声响像某种摩斯密码。
林夏踹开第三手术室的门时，无影灯正将冷光浇在手术台上。
躺着的女人面部缠满渗血纱布，锁骨下的青色纹身在强光中浮现：TS-09-2023。
"TS代表忒修斯，09是批次号。
"陆子谦的黑客电脑投射出暗网交易记录的全息投影，"这个月从护城河打捞的九具替身，耳后都注射过神经麻痹剂戊巴比妥钠。
"他敲击键盘的手突然顿住，"等等，药剂生产批号是江若雪诊所三年前失窃的那批！
"突然，总电闸跳动的声响在走廊炸开。
林夏的战术手电扫过通风口，发现栅格缝隙卡着半片带血的美甲——紫藤花纹路与江若雪失踪当天佩戴的款式完全一致。
紫外线笔扫过手术台底部，九朵荧光百合在黑暗中绽放，每片花瓣标注的经纬度指向城郊废弃教堂。
当物证科提取样本时，整面器械墙突然内翻，九个不锈钢冷藏柜如同墓碑矗立。
陆子谦撬开09号柜的瞬间，张明远教授的惨叫穿透防毒面具——他的女儿被真空塑封在冷藏袋里，耳后的可溶缝合线渗出淡黄组织液，胸口的TS编号烙铁印还冒着焦糊的青烟。
单面镜后的观察室里，苏雨晴的钢笔在尸检报告上戳出蛛网般的裂痕。
审讯桌上的台灯将张明远的影子投在印满《奥菲莉亚》油画的壁纸上，画中溺亡的少女在暖光中扭曲痉挛。
"加州美院的宿舍上月收到九支黑玫瑰。
"林夏将照片甩在桌面，每支玫瑰都插在盛满福尔马林的颅骨标本里，"花茎倒刺提取的皮肤组织与TS-09原型体DNA匹配度99.97%。
"张明远的手指在桌沿抠出血痕。
江临突然将素描本转向他，铅笔勾勒的女儿被捆在手术台的速写纤毫毕现："每批替身都需要原型体数据，你提供了女儿的全身扫描影像，包括耳后皮肤褶皱的微米级建模。
"教授的手铐撞翻咖啡杯，褐色的液体在TS编号上晕开："他们说只是商业拍摄...需要全息投影...""看看这个。
"陆子谦推门而入，平板播放的暗网拍卖首播里，编号TS-09-2023的"商品"正在展示耳后缝合工艺。
当竞价攀升至九万美元时，镜头突然扫过背景墙的油画——正是张明远画室里那幅左手小指弯曲的《奥菲莉亚》。
排风扇的嗡鸣声中，林夏的指尖划过女儿颈侧淤青："清洁组处理失败品时，会往静脉注射氯化钾。
你女儿的尸检报告显示...""我说！
"张明远的嘶吼震落墙灰，"每周三凌晨三点，垃圾车会往城北焚化厂运送医疗废物，司机右手虎口有蝎子纹身！
"暴雨夜的城郊教堂，彩窗碎片在积水中泛着钴蓝色的幽光。
江临第九次核对百合花瓣上的坐标，告解室底部的生锈铁盒里，九张泛黄的整容设计图边缘用显微油彩写着：江若雪 2009.9.9。
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号码传来三十七秒的视频片段。
摇晃的镜头里，江若雪被绑在钛合金手术台上，耳后的皮肤正被二氧化碳激光刀剥离。
变声处理过的宣言混着《安魂曲》的旋律："第九幕需要新演员..."超忆症让十年前那个雨夜纤毫毕现：母亲最后一次拥抱他时，耳后皮肤的温度比脸颊低0.3摄氏度。
医学院解剖课的聚光灯下，那处皮肤纹路此刻在图纸上重组——是只有他能识别的蔷薇花暗码，每片花瓣对应一个失踪者的生辰。
证物室的紫外线灯扫过第九片百合花瓣，隐藏的二进制钢印逐渐浮现：北纬28°9′，东经112°59′。
美院仓库的储物柜里，九套沾着威尼斯红颜料的校服散发着松节油气息。
当苏雨晴的基因检测仪锁定袖口皮屑时，警报声撕裂雨夜。
林夏的子弹穿透仓库铁锁，血色涂鸦在墙面狞笑——九个蔷薇图腾环绕着TS-00的编号，花心处钉着张明远女儿的学生证，证件照的眼球被挖空成漆黑的数字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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