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镇的老槐树在暮色中投下狰狞的影子,林秋握着方向盘的手沁出冷汗。
车载导航早在半小时前就陷入死寂,后视镜里最后一抹夕阳正被翻涌的墨色云团吞噬。
她分明记得这是走过二十年的返乡路,此刻却陌生得令人心悸。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在昏暗车厢里炸开惨白的光。
程冬青的短信躺在收件箱:"别回镇上。
"西个字像冰锥刺进瞳孔,林秋猛踩刹车,轮胎在碎石路上划出刺耳的悲鸣。
浓雾毫无征兆地从山涧腾起,车灯照出前方歪斜的路牌——青石镇3km。
铁质路牌上布满暗红锈迹,在雾气中扭曲成某种符咒的形状。
林秋摸到颈间母亲求来的护身符,檀木珠串突然烫得惊人。
"咚!
"撞击声从车顶传来,细碎砂石顺着挡风玻璃簌簌滚落。
林秋抬头瞬间,后颈寒毛根根倒竖。
倒挂在车顶的女人正用黑洞洞的眼眶与她对视,暗红嫁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十指乌黑的指甲刮擦着金属车皮。
手机在这时疯狂震动,程冬青的号码在屏幕上跳动。
林秋颤抖着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间杂着尖锐的金属刮擦声——与车顶传来的声响完全同步。
"别看她的眼睛。
"程冬青的声音像是从深水里浮上来,带着诡异的回响。
林秋突然意识到这不是电话,那个声音正贴着右耳响起。
转头瞬间,副驾驶座上赫然坐着浑身湿透的程冬青,水草缠在他苍白的脖颈上,青紫指痕从衣领下蜿蜒而出。
车顶的抓挠声戛然而止。
嫁衣女鬼倒垂的脸庞突然贴上车窗,腐烂的皮肉间钻出肥白的蛆虫。
林秋的尖叫声卡在喉间,檀木珠串应声而断,十八颗佛珠在车厢里迸溅如雨。
刺目的远光灯撕开浓雾,重型卡车的轰鸣震碎了噩梦。
林秋在最后关头猛打方向盘,轿车擦着悬崖护栏翻进灌木丛。
安全气囊爆开的瞬间,她看见后视镜里的嫁衣女鬼露出森森白牙,而副驾驶座空无一人。
林秋的意识在黑暗中漂浮,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唤声。
她努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让她皱了皱眉。
病房里光线昏暗,只有床头的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你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林秋转过头,看见程冬青正坐在那里,他的脸色比记忆中更加苍白,眼窝深陷,像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秋的声音有些沙哑,她记得自己在车祸前看到了程冬青,但那显然不可能是真的。
程冬青没有首接回答,而是递给她一杯水:"你昏迷了三天。
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好好休息。
"林秋接过水杯,突然注意到程冬青的手腕上缠着绷带,隐约能看到暗红色的血迹。
"你的手怎么了?
"她问道。
程冬青迅速拉下袖子,遮住了伤口:"没什么,不小心划伤的。
"他的语气有些躲闪,林秋感觉到他在隐瞒什么。
就在这时,病房的灯突然闪烁起来,发出刺耳的电流声。
林秋感觉一阵寒意袭来,她看见病房的角落里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白色的病号服,背对着他们。
"你看到了吗?
"林秋指着那个方向,声音有些颤抖。
程冬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眉头紧锁:"那里什么都没有。
"但林秋清楚地看到那个人影慢慢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惨白的脸,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她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程冬青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贴在林秋的额头上。
一阵暖流从符纸传来,林秋感觉眼前的幻象逐渐消失,那个人影也慢慢淡去。
"你...你做了什么?
"林秋喘着气问道。
程冬青收起符纸,神色凝重:"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车祸让你开了阴眼,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林秋愣住了,她回想起车祸前的种种诡异现象,突然意识到这一切可能并不是幻觉。
"你是说...我真的能看到鬼?
"程冬青点点头:"是的,而且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青石镇最近不太平,有很多东西在蠢蠢欲动。
"林秋感觉一阵寒意从脊背爬上来,她紧紧抓住程冬青的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的车里?
"程冬青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该告诉她多少真相。
最终,他叹了口气:"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能完全告诉你,但你必须相信我。
青石镇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与你有关。
"林秋的心跳加速,她感觉到自己正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旋涡中。
窗外的夜色更加深沉,远处的山影仿佛一只巨兽,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这座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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