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瑞尔世界,费伦大陆。
北地剑湾漫长的海边峭壁如同被神魔刀劈斧凿的截面,耸立在沸腾的宝剑海东方。
三百尺下的浪涛永不停歇地撞击着岩壁,飞溅的盐沫在正午阳光下折射出细小的彩虹。
在这片被当地人称为“碎骨崖”的险峻之地,一座巍峨的灰塔刺破云雾。
咸腥的海风裹挟着海鸟的鸣叫掠过塔尖。
塔内,一男子正坐在窗边的橡木书桌前,写着什么。
他有着俊朗的容貌,却神情委顿,唇边和胸前还残留着血迹,身上的法师袍也有着多处受损。
其中几处被鲜血染红,还有几处有烧焦的痕迹。
残存的焦烟散发着硫磺的味道,似乎是来自地狱恶魔的火焰攻击。
随着鹅毛笔在书本上的滑动,在伴随着隐约从塔底传来的阵阵嘶吼声中,室内响起沙沙的书写声。
这是一本书写过半,厚厚的笔记本。
如果你能从头看起,会发现这是本日记。
书的开头这样写道——从未想过有一天,穿越这种荒诞的故事,会像高空坠物般的事故砸在了我身上。
在这个奇异纷呈的世界里,位面旅行不算稀奇。
印记城的万门之城吞吐着无数旅者,吉斯洋人的银色战舰划过星界,就连深水城酒馆的吟游诗人都会唱诵“异域来客”的传说。
但我的故乡远得连诸神都未曾听闻——当我在烛堡翻遍《艾伯伦时空论》与《克蓝沃的星界笔记》后,终于确认了这个令人窒息的真相。
至今我仍未发现任何能穿越回去的线索。
穿越发生的前一刻,我正在人行道上走着,只是普通的走路,一步跨出,脚尖落地时,我便来到了这个世界。
当时没有任何五毛特效来应景,也没有什么离奇的光影景象发生,并没有任何的预兆。
就像看电视时,突然有人用遥控器调了台,眼前的画面突然全变了。
不同的是,变化的不仅仅是眼前的景象。
还有光线、气味、声音、触觉、温度等等,一切环境都变得截然不同。
甚至是——自己的身体。
突然的失重感让我的心脏漏跳一拍。
等再睁眼时,皮肤上残留的毛衫触感己变成了枯叶的刺痛。
三十七岁的亚健康躯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具纤瘦的少年之躯。
当指尖颤抖着拂过自己的尖耳朵时,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困惑……和震撼。
阳光穿过层叠的阔叶,在我苍白的皮肤上,投下诡异的光斑。
腐殖质的土腥味钻入鼻腔,某种带着蜜糖甜腻的异香在空气中流动。
像是蜂蜜掺了铁锈,又像盛夏暴雨前的臭氧。
“嗷呜——!”
突然,一阵凄厉的嚎叫声撕碎了寂静。
数百米外,几团蠕动的黑影从林间腾跃而出。
它们的毛发像被酸雨浇透的拖把般纠结成绺,裸露的猩红肌肉随着动作诡异地蠕动。
当其中一只突然用反关节下肢蹬断碗口粗的树干时,我转身狂奔。
这绝不是我在蓝色星球上听说过的任何一种生物!
实际上,我后来才知道,这些看起来像恶魔的生物,它们的学名叫做变种狂猿。
但当时的我只知道,它们咧到耳根的血盆大口里,参差的獠牙正滴落着黄绿色的黏液。
赤脚踩碎腐叶的触感异常清晰,荆棘划破脚踝的刺痛反而让我更加清醒。
这具新的身体轻盈的不可思议。
我奔跑的速度比此生任何时刻都要快的多。
然而,这种高速度奔跑并不能持续太久。
当我开始慢下来时。
身后的震动越来越近,腐烂血肉的恶臭像湿热的舌头舔过后颈。
“嚓!”
右肩突然火辣辣地疼。
扭头瞬间,瞥见爪尖勾起的血肉在空中划出弧线,鲜红的血珠溅在身后的蕨类植物上。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但更可怕的是,我发现这些怪物竟然在笑。
它们深陷的眼窝里,浑浊的黄色瞳孔收缩成竖线,布满肉瘤的脸上竟浮现出人类般的狰狞笑容,喉间发出咯咯的颤音。
我的肺叶像被烙铁灼烧一般,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当我踉跄着冲出一片铁杉林时,突如其来的阳光刺我得睁不开眼。
等瞳孔适应光线后,绝望如冰水浇透全身。
前方几步之遥竟是断崖,三百尺下的海浪在礁石上撞成雪沫。
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领头的野兽人立而起,反关节下肢弹出骨刃,黏液从獠牙滴落,在岩石上蚀出小洞。
它深黄的竖瞳眯成细线,那是某些猛兽戏耍猎物时的神情。
我后退半步,碎石从崖边簌簌滚落。
怪物突然弓身跃起,骨刃在阳光下划出惨白的弧光。
"要死在这里了吗?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降临。
晴空突然炸开霹雳,青白电光精准劈中了半空中的怪物。
焦臭味混着烤肉的气息扑面而来,燃烧的尸块雨点般砸落。
其余怪兽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西肢并用地逃回森林。
我还来不及庆幸,第二道闪电己贯穿我的胸膛。
剧痛中,视野被刺目的蓝白色填满,皮肤传来焦灼的气味。
但诡异的是,我的意识没有消散,反而在电流中"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画面——无数金色符文在血管中流转,构成某种精密回路,将狂暴的雷电尽数吞噬。
“系统重启中...能源充能12%...17%...”机械音在颅骨内响起时,我正脸朝下,趴在悬崖边缘。
指尖传来碎石的粗糙触感,咸涩的海风灌进口鼻。
昏迷前最后的画面,是远处的一队人影缓缓走来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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