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界的天空永远漂浮着青灰色的雾霭,三途河的水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孟婆提着青玉壶站在桥头,看着新来的亡魂在鬼差押解下蹒跚而来。
她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舀起忘川水,只记得桥头那株曼陀罗开了又谢,花瓣落在青石板上总会被雾气悄悄卷走。
"喝了这碗汤,前尘往事便与你再无瓜葛。
"孟婆将陶碗递给浑身湿透的书生,那人青白的手指死死攥着半截玉簪,簪头雕着半朵残荷。
河风掀起书生的衣角,露出腰间深可见骨的刀伤。
书生忽然剧烈颤抖,陶碗摔在青石板上裂成三瓣。
忘川水渗入砖缝时发出细微的嘶响,孟婆瞳孔微缩——那裂纹中竟渗出缕缕黑气。
她俯身去拾碎片,指尖触到青砖的瞬间,八百年前的画面突然刺入脑海。
金戈铁马的嘶吼声中,银甲将军胸口插着三支羽箭,鲜血顺着护心镜流到她的白毛上。
那时她还是只灵狐,躲在乱石堆里看着那人用最后力气解开颈间玉佩。
"若有来世..."将军咳着血沫,指尖抚过她耳后的月牙胎记。
"孟婆大人?
"鬼差的铜铃惊醒了回忆。
孟婆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深深抠进桥栏,石屑簌簌落入忘川,激起的水花里浮现出绣娘含泪的面容。
那个总在桥头徘徊的女鬼,此刻正对着水面反复数着七根银针。
子夜时分,孟婆提着灯笼走过第七十三块桥板。
青砖下的呜咽声比往常更甚,像是万千亡魂在同时哭泣。
当她停在书生摔碗的位置时,灯笼突然熄灭,月光竟变成了血红色。
桥身开始震动,三途河水逆流而上,露出河底密密麻麻的青铜锁链。
"当年你私自放走将军魂魄,如今反噬要来了。
"判官的声音从雾中传来,他手中的生死簿无风自动,停在那页绘着狐尾朱砂的图案。
孟婆摸向耳后胎记,那里烫得像块火炭。
河底的锁链发出断裂声,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水流冲向桥墩。
血月将三途河水染成猩红,浪涛拍击桥墩的声响裹挟着金石相撞之音。
孟婆赤脚踏上第七块桥栏,足尖刚触到翻涌的黑水,整条忘川突然凝固如镜。
她看见水面倒影中自己的狐耳正在显现,耳后月牙胎记发出幽蓝微光。
"喀啦啦——"河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孟婆咬破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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