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晨把冻得通红的鼻尖往保安制服的立领里缩了缩,劣质涤纶面料摩擦着三天没刮的胡茬。
值班室铁皮柜上的老式挂钟咔哒作响,三点十七分的刻度被烟头烫得焦黑——这是上个月夜班时被闹鬼传闻吓哭的新人留下的纪念。
"第43天。
"他对着结霜的玻璃窗呵出口白气,窗上映出的男人眼窝深陷,三十三岁的年纪却有着五十岁的暮气。
手机屏幕亮起催缴房租的短信,锁屏壁纸是五年前工友拍的合照,那时他眼角还没有这条疤。
监控屏幕突然发出尖锐的电流声,七号楼电梯画面扭曲成漩涡状。
奕晨骂了句脏话抓起橡胶棍,起身时带翻了搪瓷缸,隔夜茶水在破洞地毯上洇出尿渍似的痕迹。
腐臭味在推开铁门的瞬间灌入鼻腔。
月光像融化的水银顺着走廊流淌,却在太平间门前突兀地断裂。
奕晨的皮鞋底黏住某种胶状物,手电筒光束下,暗红色液体正从门缝里缓缓渗出。
他忽然想起三天前那个失踪的保洁大妈——当时她负责清理停用多年的太平间。
"王瘸子又偷懒..."他故意提高音量给自己壮胆,橡胶棍敲在铁门上发出空响。
封条上"鼎栋物业"的烫金字在黑暗中泛着磷光,门内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
咔嗒。
封条突然自燃,青绿色火苗舔舐着门锁。
奕晨倒退两步撞上消防柜,柜门玻璃映出他背后倒悬的惨白面孔——女鬼漆黑的发丝垂落在他肩头,腐烂的指尖正顺着他的脊椎往下划动。
"找到你了..."腥臭的尸液滴进他衣领,保安帽檐被无形的力量掀起。
奕晨的瞳孔剧烈收缩,女鬼破碎的嫁衣下露出森森肋骨,金线刺绣的并蒂莲在月光中舒展花瓣,每片叶脉都在渗血。
他想尖叫却发不出声,双腿像被浇筑在水泥地里。
女鬼的右手穿透他胸膛,却在触碰到心脏时发出烙铁灼肉的声响。
奕晨胸前的玉佩突然发烫,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古玉,此刻正浮现出蚯蚓状的暗红纹路。
"纯阳命格?
"女鬼的声音像是生锈的刀片刮擦玻璃。
缠在他颈间的发丝骤然收紧,奕晨的视线开始模糊,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女鬼胸口碗口大的血洞——那里本该是心脏的位置。
濒死之际,玉佩爆发出灼目金光。
女鬼发出凄厉哀嚎,嫁衣上的血色潮水般褪去,露出素白底色。
奕晨重重摔倒在地,鼻腔充满焚烧纸钱的味道。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影子正脱离身体,在地面扭曲成凤凰形态。
"百年了..."清冷女声在脑内回荡,奕晨看到自己漂浮在血色法阵中央。
女鬼褪去狰狞面目,化作身着素白襦裙的古典美人,眉间一点朱砂痣红得刺目:"本座璃凰,今日与你缔结本命契约。
"电梯井突然传来血肉坠地的闷响,十几具挂着鼎栋集团工牌的干尸从通风口爬出。
璃凰广袖轻挥,青蓝色鬼火化作凤凰将尸群吞没。
奕晨看着那些焦黑的尸体,发现它们手腕都系着相同的红绳——和保洁大妈失踪当天戴的一模一样。
"记住,你杀的每个灵异都会成为我的养料。
"璃凰的虚影逐渐透明,指尖点在奕晨眉心。
彻骨寒意顺着经脉游走,他右手背浮现出凤凰纹身,某段陌生记忆突然涌入——暴雨夜的古宅,穿着嫁衣的女子被七根桃木钉封入棺椁...晨光穿透云层时,奕晨在值班室惊醒。
制服沾满香灰似的黑尘,胸前的玉佩裂开蛛网状细纹。
监控屏幕滋滋作响,七号楼电梯正在自动运行,液晶屏血红数字不断跳动:-3层...-5层...-9层...当数字停在-18层时,监控画面突然雪花大作。
奕晨抓起橡胶棍就要起身,却发现值班表上的字迹全部变成了血书——今日巡逻安排赫然写着"太平间尸体验收"。
口袋突然发烫,掏出的竟是张褪色的龙凤帖。
婚书上新娘姓名栏写着"璃凰",而男方姓名正被血色一点点侵蚀。
窗外传来乌鸦嘶哑的啼叫,奕晨猛地回头,玻璃窗上赫然映着个戴凤冠的红衣女子,嘴角咧到耳根。
"契约成立。
"冰凉的手掌搭上他肩膀,璃凰的虚影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奕晨的纹身突然灼痛,电梯监控画面里伸出无数惨白手臂,正在疯狂拍打摄像头。
晨会铃骤然响起,王瘸子瘸着腿推门而入。
老保安浑浊的独眼盯着奕晨的右手背,突然露出缺牙的笑:"新来的,知道为啥这太平间封了二十年吗?
"他军用水壶里的液体泛着诡异的猩红,"当年打地基的时候啊,下面填了整整九十九个..."急促的警笛声打断了他的话,苏白灵的玛莎拉蒂撞断了小区道闸。
奕晨望向监控屏幕,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女总裁的钻石项链吊坠,正是璃凰嫁衣上缺失的并蒂莲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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