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金瞳浴雨贞观九年，暮春，利州的雨来得比往年都凶。
武家老宅的牡丹被暴雨打得东倒西歪，猩红花瓣混着泥浆漫过青石阶，像极了产房里蜿蜒的血迹。
都督武士彠第五次推开通往内室的雕花门时，却撞见一道紫电劈开乌云，将接生婆手中染血的铜盆照得寒光凛冽。
"老爷，是位千金。
"婆子声音发颤，怀中襁褓竟隐隐透出鎏金般的光晕。
武士彠掀开锦缎的刹那，檐角铜铃突然齐声狂响——女婴脸颊粉嫩却睁着双生着琥珀色重瞳的眼睛，正安安静静地凝视漫天雷暴，狂风肆掠，仿佛妖祸降世，惊起一片。
是夜，第一滴雨是淬火的银箭，将青石路面凿出细小凹痕。
继而千军万马的雨矢破空而至，瓦当兽面在密集击打下渗出铜绿，护城河浮起十万个沸腾的银泡，噼里啪啦，杨氏倚在缠枝牡丹纹枕上，望着丈夫将女儿抱近烛台。
跳动的火光里，婴儿眼瞳流转着融金般的暗芒，让她想起洛阳城破那夜，隋朝宗室女眷们投井前熔化的金钗。
"此女恐非池中物。
"她伸手触碰女儿眼角细小的朱砂痣，指尖却传来灼痛，仿佛摸到了未冷却的剑刃，刺入脑海，挥之不去。。暴雨在寅时初刻骤歇。
乳母推开槛窗换气时，发现本该零落成泥的牡丹全都挺直了花茎，夜合欢却在曦光中枯死了大半。
武士彠立在滴水的屋檐下，望着家仆搬运被雷电劈碎的老铜镜。
一片锋利镜屑划过他掌心，血珠坠地时竟凝成浑圆的玛瑙状，内里隐约浮着凤凰展翅的纹路。
"武公留步！
"朦胧晨雾中忽然传来木屐踏水的清响。
白须相士拄着九节竹杖闯入院落，道袍下摆沾满带刺的苍耳子。
他紧盯着武士彠掌心血珠，良久，突然对着东厢房长揖及地："龙瞳凤颈，伏羲之相，可惜...可惜啊…"竹杖猛地戳向满地镜骸，"二十年后，这铜镜裂痕当在九重宫阙重现。
"说罢，内室突然响起清亮的婴啼。
杨氏惊恐地看见女儿攥着半片牡丹残瓣，花汁正缓缓顺着她掌心纹路渗成诡异的卦象。
廊下的武士彠却在此时大笑出声，将染血的镜片佩上女儿脖颈："好！
我武氏以商贾之身挣得功名，倒要看看这丫头能挣来什么！
"相士不语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