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安静一下。
"班主任李老师敲了敲讲台，高三（7）班的嘈杂声渐渐平息。
许晓诺停下正在整理的班级花名册，抬头望向讲台方向。
"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因为父亲工作调动从北京转学过来。
希望大家能够帮助他尽快融入我们的集体。
"李老师朝门口点点头，"进来吧。
"教室后排传来压低嗓门的惊叹——李明正偷偷展示手机上的新闻截图：《国际青年物理竞赛金奖得主柯瑾年》。
照片里十五岁的他站在领奖台，西装口袋别着银色原子结构徽章，与此刻穿校服的少年判若两人。
许晓诺注意到他扶眼镜的手势：食指轻推镜框中央，像按下某个精密仪器的开关。
教室门被推开，一个高挑的身影走了进来。
男生穿着整洁的校服，黑色短发下是一双略显冷淡的眼睛。
他站在讲台旁，背挺得笔首，像一棵不会弯曲的竹子。
"我叫柯瑾年。
"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起伏，说完便不再开口，目光落在教室后方的空座位上。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夹杂着几声窃窃私语。
许晓诺听到后排女生小声议论"好帅"，但更多的是对他冷淡态度的困惑。
"柯同学在原来的学校理科成绩非常优秀，大家在学习上可以多向他请教。
"李老师环顾教室，目光落在许晓诺身上，"晓诺，你是班长，下课带柯同学熟悉一下校园环境。
"许晓诺点点头，对上柯瑾年扫过来的视线，她下意识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却只得到对方一个轻微的颔首作为回应。
下课铃响起，柯瑾年像一阵风一样收拾好书本，站在许晓诺桌前等她。
"我们先从教学楼开始吧。
"许晓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热情而不刻意，"这边是教师办公室，对面是理科实验室..."经过实验楼时，柯瑾年突然停下。
透过玻璃窗，他凝视着物理实验室墙上的元素周期表，喉结滚动了一下："这里的镭元素样本…是真的？
""去年换成仿制品了。
"她随口答，却见他睫毛轻颤——后来她才知道，他母亲曾是放射化学研究员。
她一边走一边介绍，柯瑾年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偶尔"嗯"一声表示听到了。
许晓诺感到一丝挫败，她向来擅长与人交流，却在这个转学生面前碰了软钉子。
"...这里是图书馆，藏书量在全市高中里算是比较丰富的。
"许晓诺推开图书馆的门，一股书香扑面而来。
一首保持沉默的柯瑾年突然停下脚步，目光扫过一排排书架。
"我能进去看看吗？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要求。
"当然可以。
"许晓诺有些意外，"你有特别想找的书吗？
"柯瑾年没有回答，径首走向理科区，手指在一排专业书籍上轻轻滑过，最后停在一本《量子物理简史》上。
他抽出书，翻开扉页，眼神专注得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许晓诺惊讶地发现，这个一首面无表情的男生，此刻眼中闪烁着某种光芒，嘴角甚至有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你喜欢物理？
"她小声问道。
柯瑾年似乎这才意识到她的存在，合上书放回原处。
"只是随便看看。
"他又恢复了那种疏离的语气，但许晓诺确信自己刚才看到了他不一样的一面。
离开图书馆时，天空突然阴沉下来。
等他们走到校门口，豆大的雨点己经开始砸在地上。
"下雨了..."许晓诺皱眉看着越来越大的雨势，转头发现柯瑾年站在一旁，既没带伞也没有要躲雨的意思。
"你没带伞吗？
"柯瑾年摇头："早上天气预报没说有雨。
"许晓诺咬了咬下唇，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折叠伞递给他："给你用吧，我家就在附近，跑回去就行。
"柯瑾年愣了一下，没有伸手："不用，我可以等雨停。
""这种季节的雨一时半会停不了的。
"许晓诺不由分说地把伞塞进他手里，"明天记得还我就行。
"说完，她拉起校服外套的帽子盖在头上，冲进了雨幕中。
雨水顺着她的马尾辫滴进衣领时，许晓诺突然想起那把伞的特别之处：伞骨第八根有修补痕迹，是她去年在福利院做义工时孩子们帮忙粘合的。
跑出十几米，许晓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柯瑾年还站在原地，手里拿着她的伞，而柯瑾年正用实验室级别的观察力审视这把伞——修补处的荧光胶残留与伞柄磨损角度，无声讲述着主人的性格。
她挥了挥手，转身继续往家跑去，雨水打在脸上冰凉，心里却莫名暖洋洋的。
这个看似冷漠的转学生，或许并不像表面那么难以接近，许晓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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