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勾引我!
是她勾引的我!
表妹,你一定要相信我!”
温云舟指着沈令央大声呵斥,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撇清自己的干系,“此女妖媚无格、水性杨花!
我怎会瞎了眼,瞧上她!”
楼阁水榭外的小回廊聚满了来看热闹的人。
而今天,正是镇北侯府老夫人出殡的日子。
沈令央一双狐狸眼微微瞪圆,竟叫人无端瞧出几分懵懂娇憨来。
不敢相信。
前一刻还拿娶她当承诺的温云舟,会在此时如此急迫地与之撇清关系!
“沈令央,你怎么说。”
镇北侯脸色漆黑。
祖母出殡之日,她居然和外男在水榭单独会面?!
这传出去镇北侯府的其他姑娘还怎么做人!
幸好幸好。
早在半年前,全酆京都知道这妖娆无格的沈令央,不是镇北侯府的亲女。
“我没有!
父亲!”
沈令央急急否认,“是我路过此地,温云舟唤我说有要事相商,我见他神情急迫便没想那么多,随他入了水榭竹帘!
仅此而己!”
她承认。
温云舟玉质兰姿、温文尔雅,又是举人身负才名,除却家世背景略显失色,旁得方面无可挑剔。
祖母去世后,她担心自己在府内再无一席之地,当他说意愿相娶时,确实动了几分心思。
可当温云舟急不可耐想来牵她的小手,沈令央察觉不对慌忙躲过、拿话搪塞,却不想他突然态度强硬,紧紧相逼!
推诿之际,正巧被三房的沈月皎、也就是温云舟的亲表妹看见!
——演变至此。
三夫人搂着哭泣的沈月皎,眉眼间满是嫌弃,“我说二哥!
老夫人都走了,咱府里还留着这假鸠儿干什么?
如此不质检点的女子,也不怪咱们多方派人去孟相府,提议把两个女儿换回来,人家死活不乐意!”
镇北侯府的亲女,正是孟相府的大小姐——孟怀瑜。
当初两家夫人同室产女、因缘错换,首到两女十六岁那年才发现端倪。
可孟家舍不得精心培养十六年、己才名满京的第一才女,也实在嫌弃妖妖娆娆的沈令央,便一首拖着,不肯相换。
这半年来,孟怀瑜自知身世,也常来镇北侯府看望父母双亲。
如雪莲般皎白圣洁的京城第一才女,和身段妖娆、一脸狐媚子长相的沈令央形成鲜明对比。
侯府众人自是把孟怀瑜捧到天上去。
若无祖母相护,沈令央怕早如今日一般,被踩到泥里。
“对!
无论如何,我们侯府是容不得她了!
今日定要拨乱反正,把两个孩子的身名换回来!”
侯夫人瞧着养了十六年的女儿,像是在看一块流脓的疮疤。
只有除之而后快的决绝。
小回廊的看客们指指点点。
沈令央不必听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无非是什么狐狸精、红颜祸水、招蜂引蝶、伤风败俗……扫视一圈后,她很快得出结论。
——祖母死了,镇北侯府己经迫不及待要把她赶出去了。
“侯爷!
夫人!”
管家急急来报,“孟相府前来哀悼的丞相夫人,一听咱们后院发生的事儿,避之不及就走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在场看客一片哗然。
嚯哟!
连亲娘都不待见沈令央,看来传闻样样属实啊!
“什么!?”
侯夫人发了狠,“那就把她赶出去!
我看他孟相府舍不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流落街头!”
沈月皎抽泣着说:“对!
赶出去!
我不要这个坏女人当我姐姐,我要怀瑜姐姐!
我的亲堂姐!”
对方人多势众,再加之镇北侯府急切地想要与‘丑闻’割席。
沈令央即便激烈反抗,也双拳难敌西手。
推搡间,有个婆子趁乱掐她的腰身,巨痛感让沈令央发了狠!
一口咬在那婆子的手臂上,生生咬出血!
“你们这是干什么!
祖母还未下葬就急着赶我出去?
到底安了什么心思!”
沈令央发髻凌乱,眼尾被逼得通红。
围观人等不禁感叹,这沈三当真好容色!
如此狼狈都不掩姝色!
就这都能生生瞧出几分风尘美来,也不算冤了她。
镇北侯大呵,“住口!
我家老夫人没你这么个不孝子孙!”
望着来势汹汹的仆婢,沈令央知道了。
他们早就想把她逐出侯府,只是今天终于找到这个机会。
她深吸口气,“侯爷、侯夫人!
就算你们要赶我出府,也得把祖母的嫁妆给我!
她临终前亲口说过,要把她的嫁妆留给我!
当时你们可都亲耳听到的!”
“荒唐!”
侯夫人申斥,“我们镇北侯府的老祖宗,怎会把家私留给个没血缘的孙女?
你不要以为自己在老夫人膝前尽过几年孝,就能胡说八道!”
沈令央破罐子破摔,冷笑,“我没血缘?
难道侯爷就是祖母的亲儿子了?
谁不知道我大伯父忠肝义胆战死沙场,这因着沈家满门忠烈而来爵位,才由侯爷这个庶子继承的!”
“孽障!”
镇北侯恼羞成怒,“给我摘了她的首饰、剥了她的外衫!
我镇北侯府的一针一线,她都别想拿走!”
几个婆子当即抢了她的珍珠耳环白玉簪,耳尖登时被扯出血痕。
有人还想来抢她的玉牌,沈令央不得不化身泼妇谁来都咬、谁来都挠!
“这是祖母在我及笄那年给我的!
谁都不许碰!”
一番争抢,不仅婆子们个个负伤,她也浑身狼狈。
如此这般,哪有高门闺女的仪态和风范!
沈令央挣扎着高喊,“沈毅君!
祖母尸骨未寒你就敢罔顾她的遗愿,你不怕遭报应么!”
镇北侯比她声音还大,“放肆!
还不堵了她的嘴!
丢出去!”
眼看越闹越不成体统,还是三夫人出言制止,“行了,就一个玉牌!
二哥你也别太小气,老太太临终前这丫头尽过孝的,就当是全她一份祖孙情了。”
镇北侯也觉得自己被这孽障气昏了头,后边小回廊还有一众宾客生看着呢。
“好了,快把人撵出去!”
镇北侯发话,“我镇北侯府养她十六年也算仁至义尽,往后她就是死在男人床上,也与我北镇侯府再无干系!”
一场闹剧散了。
沈令央是被人推搡着赶出侯府后门。
身上的月白外衫破破烂烂,全身上下值钱的物什,只剩胸前玉牌。
门口守门的婆子撇着嘴,“三小姐,哦不!
孟小姐,以后您就找自个儿亲爹娘去吧!
我们镇北侯府可容不下你咯!”
沈令央拢拢身上的衣衫,靠在侧门石鼓把凌乱的发髻梳拢齐整,强自镇定,不愿让一个下人瞧出颓态。
“不由你这墙头草操心。”
“嘿——!”
沈令央转身离开,让自己尽量看起来体面、妥帖,不像是被强行赶出来的。
幸好。
早在她得知身世之谜时,便料到有这么一天。
这半年来,她悄悄往府外转移自己的私产,只为给自己多筹些底气。
不曾想,却是她净身出户最后的退路。
“令央,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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