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裂隙中的世界林砚第十三次按下监控回放键时,咖啡杯边缘的唇印正缓缓渗出血丝。
屏幕里穿灰色制服的巡夜保安还在重复那个致命的动作——小王弯腰检查地面积水的瞬间,沥青路面突然泛起鳄鱼皮般的纹理。
林砚把脸凑近显示屏,看着这个三天前还请自己抽过烟的男人,右腿正被某种透明凝胶状物质吞食。
"安保部,第三码头B区..."他抓起对讲机的手停在半空。
小王挣扎时甩飞的手电筒滚到监控死角,光束扫过地面的刹那,林砚看见自己的倒影出现在积水里。
不,那不是他,倒影里的男人长着鳗鱼般狭长的瞳孔,锁骨处三枚银鳞正随呼吸开合。
冷汗浸透衬衫的刹那,所有显示器同时闪烁绿光。
十七个监控画面里的集装箱开始分泌粘液,防波堤外的海浪凝固成锯齿状冰晶。
林砚的耳膜突然灌进某种粘稠的嗡鸣,像有无数沙子在颅腔里摩擦。
"又来了。
"他哆嗦着摸向抽屉深处的药瓶,那些是维多利亚时代配方的药丸能暂时抑制视网膜异变。
可当林砚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青铜钥匙时,三年前的记忆如潮水漫过——古籍库房漏雨的那夜,这把插在《波纳佩圣典》里的钥匙,是如何像寄生虫般钻进他掌心。
药片在舌苔上化开苦腥味的瞬间,监控画面里的沥青路面活了。
无数半透明的触须从地底涌出,缠绕着小王的触须表面布满复眼林砚撞翻椅子后退,后腰撞上档案柜的疼痛让他清醒了片刻。
铁柜玻璃门映出他的侧脸,那些银鳞己经蔓延到耳后,像是有生命般翕动着。
他突然觉得,小王被吞噬前最后的眼神不是恐惧,而是怜悯。
整面监控墙开始渗出黑色黏液,液晶屏像融化的太妃糖般垂落。
林砚抓起消防斧劈向总闸,飞溅的火花中,他看见老馆长正站在门口——或者说像老馆长的东西。
老人左半张脸覆盖着藤壶,右手五指己经融合变成了蟹钳,喉咙里发出渔网摩擦船底的咯吱声。
"别过来!
"林砚挥舞斧头后退,鞋跟踩到满地蠕动的电缆。
那些包裹着橡胶皮的导线正在变异,截面处伸出海葵般的荧光触手。
突然馆长猛地向前,用蟹钳夹住了林砚裤脚,也就在这时林砚摸到了口袋里的青铜钥匙,金属表面不知何时变得滚烫。
黑暗中有龙吟响起。
钥匙齿痕突然与记忆中的某个波形重合,他想起《死灵之书》里残缺的篇章:当受选者之血浸润星匙,深渊将为其洞开。
林砚毫不犹豫地握紧钥匙刺破掌心,血液渗入青铜纹路,整个码头区的地面突然开始共振。
剧痛从掌心窜向后脑,他的视网膜开始剥离。
飘浮的晶状体薄片里,两个世界正在交叠:现实中的跨海大桥霓虹闪烁,而虚影里的桥墩早己锈蚀,无数鱼人正沿着钢索攀爬。
某个超越维度的存在从深海投来一瞥,林砚的银鳞在这道目光下全部竖起,像暴风雨中的龙鳞般高频震颤。
"原来如此..."他低头看着自己正在晶体化的手臂,那些从毛孔中渗出的荧光黏液,此刻正凝聚成古老文字缠绕指尖。
时间仿佛暂停在馆长扑来的瞬间,而林砚也本能地抬手在空中划出《纳克特抄本》中的禁忌符号。
空气被撕裂的声音像是鲸鱼哀鸣。
馆长的身体定格在离他三十厘米处,从抓着林砚的蟹钳开始,纷纷化作细沙,铺满了地面。
林砚松了口气,看着自己逐渐复原的手掌,钥匙在他掌心冷却成某种生物脊椎的形状。
防波堤方向传来的非人嘶吼仍在继续,但他突然能听懂那些声音里的绝望——那是所有沉没在历史阴影里的祭祀品,穿越时空的共鸣。
潮湿的夜风裹挟着咸腥味灌进监控室,林砚握紧青铜钥匙走向码头。
他的影子在地面分裂成十二个不同形态,有的长着鳃裂,有的生出触须,最靠近右侧的那个影子分明握着维多利亚时代的燧发枪。
在防暴部队的探照灯扫过来之前,林砚的虹膜己经完成最后蜕变——左眼是人类琥珀色,右眼变成深海般的幽蓝色。
他对着虚空轻声呢喃刚从血液里破译的句子:"在疯狂与清醒的潮间带,我们即是守门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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