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空濛,李春天背着竹篓踩过湿润的青苔。
晨雾在松针间流淌,露水沾湿了她打着补丁的粗布裙角。
忽然,一缕奇异的甜香混着血腥气漫进鼻腔。
"救..."沙哑的尾音卡在喉间,春天循着声音拨开藤蔓,瞳孔猛地收缩。
苍白的少年半倚在溪石旁,月白锦袍浸透血色,九条狐尾如破碎的云絮垂落溪水。
他抬头望来的瞬间,春天仿佛被钉在原地——那是连山神庙壁画都描绘不出的妖异之美。
"姑娘莫怕。
"少年喘息着勾起唇角,一滴血珠顺着下颌滑落,在锁骨处洇开艳色,"在下云初,被猎妖人追杀至此..."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染血的指尖攥住春天衣摆,"可否...讨碗水喝?
"春天后退半步,背篓里的草药簌簌作响。
阿爹说过深山的精怪最会骗人,可那颤抖的狐尾分明断了两条,伤口处翻卷的皮肉正汩汩渗血。
"等着。
"她解下腰间竹筒放在石上,转身欲走。
"别走!
"云初突然暴起,冰凉的手指扣住她手腕。
春天踉跄着撞进他怀里,惊觉少年胸膛冷得像初化的雪水。
狐尾如锁链缠上腰肢,带着血腥气的吐息拂过耳畔:"姑娘身上...有股特别的味道呢。
"春天反手抽出砍柴刀,刀刃堪堪抵住少年咽喉:"松手!
"云初怔了怔,忽然低笑出声。
他松开禁锢,任由春天跌坐在溪边碎石上。
断尾在身后缓慢摆动,伤口撕裂处滴落的血珠坠入溪水,竟开出一串殷红的彼岸花。
"是在下唐突了。
"他垂眸拭去唇边血迹,破碎的衣襟滑落肩头,露出锁骨处妖异的狐纹,"姑娘若肯收留三日,待我恢复些灵力..."尾音化作压抑的闷哼,少年突然呕出一大口黑血,指尖深深抠进溪石缝隙。
春天握刀的手微微发抖。
晨雾漫过少年苍白的脸,沾血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翅般的阴影。
当他再次抬眼时,眸中竟浮起一层水光:"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天亮前...自会离开。
"山风卷着枯叶掠过水面,春天看见他藏在袖中的右手正死死掐着左腕,指节泛出青白。
那些狰狞的伤口随呼吸起伏,将月白衣料染成深浅不一的红。
"我家茅屋在南山坳。
"她收起柴刀转身,"要死也别脏了溪水。
"云初望着少女倔强的背影,舌尖舔过齿间残留的血腥。
缠在她腰间的狐尾早己悄悄截取一缕发丝,此刻正在掌心蜷成发亮的银链。
溪水中漂浮的血色花瓣突然疯长,藤蔓般缠住想要游走的青鱼。
"找到你了。
"他对着挣扎的鱼轻笑,瞳孔泛起妖异的金芒,"这次可要...藏好些啊。
"春夜露重,李春天往火塘里添了把艾草。
跃动的火光映着竹榻上昏睡的狐妖,那些可怖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她盯着少年蜷缩的狐尾,第七根断尾处新生的绒毛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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