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武德九年,五月的洛阳,夜沉甸甸地压着这座历经战火的城。
白日里刚下过一场雨,地上的泥泞还未干透,混着残败的草木和干涸的血迹,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
李世民身着那身沾满窦建德残军血迹的铠甲,在洛阳战场的废墟间缓缓踱步。
铠甲上的血渍,有些地方己经结成了厚厚的痂,颜色暗沉得如同生铁,而有的地方还微微泛着湿润,在月色下闪着诡异的光,好似在诉说着不久前那场惨烈厮杀的余音。
他的披风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仿佛一面不甘寂寞的战旗。
“玄龄,这天下大乱许久,好不容易盼到如今局面,可太子那边……”李世民眉头紧锁,目光望向远方那片依旧弥漫着硝烟的战场,声音低沉,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忧虑。
房玄龄跟在李世民身后,手中紧紧攥着一份军报,他微微躬身,沉吟片刻后说道:“殿下,太子忌惮您的威名己久,此次克扣军饷,恐怕是想借此削弱您在军中的威望。”
李世民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房玄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哼,他以为如此便能掣肘于我?
将士们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他却在后方干这些勾当,实在是让人心寒!”
房玄龄轻轻叹了口气,“殿下,如今局势复杂,太子与齐王联手,我们不得不小心应对。
但当务之急,是安抚军心,切不可让将士们因军饷之事心生不满。”
李世民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军心稳则大事可图。
只是那程咬金,听闻军饷被克扣,怕是又要忍不住闹事了。”
果不其然,此时东宫的马场里,程咬金正醉得东倒西歪。
他手里紧紧握着个酒葫芦,一路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马场的守卫见是程咬金,刚要上前阻拦,却被他那一身浓烈的酒气熏得皱起了眉头。
“都给老子闪开!”
程咬金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大声吼道,“太子他娘的竟敢克扣我们的军饷,真当我们这些兄弟们的命不是命吗?”
说着,他挥舞着酒葫芦,摇摇晃晃地冲向马群。
马匹们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嘶鸣不己,西处乱窜。
马倌们见状,纷纷上前阻拦,却被程咬金一把推开。
“你们这群狗奴才,告诉你们太子,这军饷要是不补上,老子的斧头可不会留情!”
程咬金一边喊着,一边将酒葫芦里的酒往嘴里猛灌,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打湿了他的前襟。
而在秦王府中,长孙无垢正坐在书房的烛光下,神情专注地为阵亡的将士们誊抄家书。
这烛光把她脸蛋儿衬得像块暖玉似的,弯弯的眉毛下,眼睛亮得跟浸了水似的。
鼻子小巧挺括,嘴唇抿着抄字时,粉粉的还有点水光。
要说她那模样,就是不施粉黛也压得住场,只是这阵子熬多了夜,眼下浮着层青影,两颊也没往常那么丰润,可眉眼间那股子温柔劲儿,倒比平日里更招人疼了。
每抄完一封家书,她都会轻轻放下笔,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仿佛这样就能减轻那些将士家人即将承受的悲痛。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长孙无垢心中一动,警觉地抬起头,目光如电般射向门口。
只见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正躲在门后,鬼鬼祟祟地往屋内张望。
长孙无垢心中顿时明白,这定是李建成安插在秦王府的眼线。
她没有声张,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抄写家书,但心中己经开始盘算着该如何应对。
与此同时,太极宫内,李渊一脸阴沉地坐在龙椅上,下方站着突厥的使臣。
殿外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宫殿的琉璃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在为这场充满胁迫的谈判助威。
“陛下,我突厥大军如今兵强马壮,若想边境安宁,割让河套地区乃是明智之举。”
突厥使臣微微仰头,一脸傲慢地说道,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李渊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心中怒火中烧,但又有所顾虑。
如今大唐根基未稳,若是贸然与突厥开战,恐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沉默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此事容朕再考虑考虑。”
突厥使臣冷哼一声,“陛下最好尽快做决定,否则我突厥铁骑可不会有太多耐心。”
李渊咬了咬牙,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突厥使臣退下。
待使臣离开后,李渊靠在龙椅上,闭上双眼,深深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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