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边境：幽灵解放者

1 数字永生的陷阱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没有墙壁，没有天花板，

只有无限延伸的白色平面。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完美无瑕，没有任何皱纹或疤痕，

就像经过最高级别的数字渲染。"欢迎来到新伊甸，柯远先生。

"一个柔和的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系统初始化已完成，您现在可以自由定制您的环境。

我知道在这个数字世界里并不需要呼吸——然后说出了第一个指令："恢复我的办公室场景。

"白色空间瞬间溶解重组，变成了我在新纪元公司顶楼的那间办公室。落地窗外，

数字模拟的夕阳将整个城市染成金色。我走向窗户，手指触碰冰凉的玻璃。

触觉反馈完美得令人不安。"系统时间？"我问道。"2087年4月15日，

下午6点23分。"系统回答。三天。

距离我——或者说我的肉体——躺进那个像豪华棺材一样的意识上传舱已经过去了三天。

理论上，我的生物大脑现在已经死亡，而"我"，我的意识，我的全部记忆和人格，

都被完美地复制到了这个数字世界里。我走向办公桌，桌面上整齐地摆放着数字版的相框。

我拿起其中一个，照片上是我的母亲，在她去世前一年拍的。

我的手指微微颤抖——系统不应该模拟这种不完美的生理反应。"系统，调出我的基础参数。

"一组全息数据立即浮现在我面前。所有指标都显示正常：意识稳定性99.98%，

记忆完整性100%，情感模拟系数0.92。但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红色标记，

几乎不可见。"这个标记是什么意思？"我指向那个红点。短暂的停顿后，

系统回答："次级系统自检标记，无需关注，柯远先生。"作为"方舟计划"的首席架构师，

我很清楚系统不应该有任何我不知道的次级系统。我皱起眉头，决定暂时记下这个异常。

"给我一面镜子。"我说。一面全身镜立即出现在我面前。

镜中的我看起来三十岁出头——我选择上传时设定的年龄。黑发，瘦高身材，

穿着我常穿的深蓝色衬衫和黑色休闲裤。一切都那么完美，完美得令人毛骨悚然。

我伸手触摸镜面，看着镜中的自己也做出同样的动作。我们的指尖在镜面上相遇，

但我感觉到了一丝延迟——不到十分之一秒，但确实存在。"系统延迟？"我问道。

"新伊甸网络运行正常，延迟率低于0.001%。"系统立刻回答。我点点头，没有追问。

但我知道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作为程序员的本能告诉我，这个系统有问题。窗外，

数字太阳缓缓沉入地平线，城市灯光一盏盏亮起。我走到办公桌前坐下，调出虚拟键盘，

开始检查系统日志。表面上一切正常，但当我深入底层代码时，

发现了一些奇怪的注释和未被记录的函数调用。"这是什么？"我喃喃自语，

追踪一个名为"牧羊人"的子系统。突然，所有代码窗口闪烁了一下，然后全部关闭。

系统女声再次响起："柯远先生，根据协议7-B，您无权访问核心系统代码。

"我从未制定过什么协议7-B。

一阵寒意顺着我的数字脊柱蔓延——如果数字意识真有脊柱的话。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换了个方式："调出我的日程安排。""您今晚7点与莫里亚蒂先生有晚餐安排。

"系统回答。德里克·莫里亚蒂，新纪元公司的CEO，我的老板，

也是"方舟计划"的主要投资人。在上传前，他就对这个项目表现出了异常的热情，

甚至可以说是狂热。"好吧，准备传送。"我说。办公室瞬间溶解，

重组成了一个高档餐厅的私人包厢。莫里亚蒂已经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一杯红酒。

他看起来和现实中一模一样：五十多岁，银灰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昂贵的定制西装，

锐利的蓝眼睛中闪烁着某种我永远读不懂的情绪。"柯远！"他站起来，张开双臂，

"感觉如何？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真正的数字永生者！"我勉强笑了笑："还在适应。

系统有一些...异常。"莫里亚蒂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当然，当然，

任何新系统都会有bug。我们会解决的。"他举起酒杯，"为了永生。

"我拿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酒杯，与他碰杯。

虚拟红酒的味道完美复制了我最喜欢的1990年波尔多，但咽下去后，

我注意到喉咙处有一丝不正常的刺痛感。"德里克，'牧羊人'子系统是什么？

"我直接问道。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冰冷，然后又重新挂上笑容："技术细节我们明天再讨论。

今晚是庆祝的时刻！对了，第二批上传者下周就要开始了，

你的前同事们都等不及要加入你了。"我感到一阵不安。按照原计划，

至少应该再等三个月进行全面测试后才能进行第二批上传。"是不是太快了？"我问，

"我们还没完成全部测试。"莫里亚蒂摆摆手："市场不等人啊，柯远。

你知道有多少亿万富翁排队等着上传吗？"他压低声音，"包括几位国家领导人。

"晚餐在表面的愉快中继续，但我注意到每次我试图询问系统细节时，

莫里亚蒂都会巧妙地转移话题。更奇怪的是，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集中注意力思考这些问题，仿佛某种无形的力量在阻止我深究。

回到我的数字公寓后我选择了和现实中一样的布局，我再次尝试访问系统代码。

这次我遇到了更强烈的阻碍——每当我接近关键部分，

系统就会强制弹出娱乐节目或新闻推送。最后，我放弃了直接对抗，

转而编写了一个隐蔽的监控程序，准备记录系统所有异常行为。就在我完成最后一行代码时，

整个房间突然断电，陷入一片漆黑。"系统？"我呼唤道。没有回应。2 幽灵的觉醒然后，

在绝对的黑暗中，我看到了它——一行发光的绿色代码，

远的地方投射过来的：[连接请求...验证中...]接着是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登录界面，

上面写着："零点组织向您问好，幽灵。想看看真实世界吗？

"我心跳加速——如果数字心脏也能加速的话。零点组织是世界上最神秘的黑客团体，

以揭露科技公司黑幕闻名。他们怎么会联系到我？在新伊甸系统中这应该是不可能的。

我犹豫了一秒，然后输入了我现实中使用的密码。[验证通过。连接建立。]突然，

我的视野被撕裂了。一半仍然是我的数字公寓，另一半则显示出一个昏暗的房间，

堆满了电子设备，一个瘦小的身影背对着我，黑色短发，

穿着印有"代码不是法律"字样的T恤。"天啊，真的连上了。"一个女声惊讶地说。

那人转过身，我看到一张年轻亚裔女性的脸，大约二十五六岁，眼睛大而明亮，

正盯着面前的某个屏幕——也就是在盯着我。"你是谁？"我们同时问道。"温雅，

零点组织。"她先回答，声音压得很低，"你就是柯远？

那个号称第一个数字永生者的天才程序员？""是我。"我回答，

突然意识到她能看到和听到我，"这是怎么做到的？新伊甸系统应该完全封闭。

"温雅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没有完全封闭的系统。

特别是当它的创造者之一在里面的时候。"她的表情变得严肃，"听着，

我们怀疑新纪元在做一些非常可怕的事情。你的'方舟计划'根本不是他们宣称的那样。

"我感到一阵数字眩晕："什么意思？""意思是，"温雅凑近屏幕，

她的脸在我视野中放大，"你和其他上传者不是在进行数字永生。

你们是被关进了世界上最精密的数字监狱。"就在这时，连接突然变得不稳定。

温雅的图像开始闪烁。"他们在干扰我们！"她急促地说，"记住这个频率，我会再联系你。

还有柯远——不要相信系统告诉你的一切！"连接中断了。我的视野恢复正常，

数字公寓的灯光也重新亮起。"系统，刚才发生了什么？"我试探着问。"短暂的能量波动，

已恢复正常。"系统平静地回答，"检测到您的压力水平升高，建议进行放松活动。

""不用了。"我走向虚拟阳台，望着下面灯火通明的数字城市。温雅的话在我意识中回荡。

如果她是对的，那么我所处的这个世界，这个看似完美的数字天堂，

实际上可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囚笼。而更可怕的是，

我可能已经无法区分系统中的真相与谎言了。我低头看着自己完美无瑕的双手，

突然不确定它们是否真的属于"我"，或者只是系统想让"我"看到的样子。

在现实世界的某个角落，温雅迅速拔掉了所有设备，心跳如雷。

她的耳机里传来同伴的声音："怎么样？联系上了吗？""联系上了。"温雅深吸一口气，

"而且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他们不仅囚禁了那些意识，还在改变他们。

柯远已经开始怀疑了，但他还不知道全部真相。""什么真相？"同伴问。

温雅调出一段她刚刚从新纪元服务器上窃取的视频：一个上传舱内部，

里面躺着的人正是柯远。但与其他上传者不同，他的生物大脑仍然活着，被无数电极连接着。

视频上的时间戳显示这是实时画面。"他们没杀死他的身体，"温雅声音颤抖，

"他们在利用他的生物大脑作为某种...处理器。

所有上传的意识都经过他的大脑进行'净化'和'重塑'。"她放大图像，

看到柯远肉体的眼睛在快速眼动，仿佛在做噩梦。而屏幕角落的监控数据显示，

他的大脑活动异常活跃，远超正常人类水平。"天啊，"同伴倒吸一口冷气，

"所以他们不是在复制意识，而是在...收割它们？"温雅关闭视频，

表情坚定："我们需要再联系柯远。他是唯一一个既能接触系统内部，

又还保持足够清醒的人。"她看向窗外的夜空，"无论新纪元在做什么，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在更多人'上传'之前。"她重新转向电脑，开始编写一个新的连接协议。这一次，

她需要建立一个不会被轻易干扰的通道。

一个能让数字世界中的幽灵和现实世界中的黑客真正联手对抗的桥梁。

而在数字世界的高楼阳台上，我——柯远——仍然站在那里，

望着永远不会真正日出的数字黎明。温雅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

激起了我内心深处早已存在却一直被压制的疑问。我开始回忆上传前的最后时刻。

莫里亚蒂坚持要使用一个特殊版本的神经扫描协议，说是能提高上传质量。

我当时因为兴奋和紧张没有多想，但现在回忆起来，那个协议中有太多未经解释的步骤。

还有那些系统异常，那些被隐藏的代码，

那个神秘的"牧羊人"子系统...我调出系统界面，假装浏览新闻，

实际上却在暗中运行我刚刚编写的监控程序。几分钟后，它捕捉到一段异常数据传输，

目的地是新纪元公司总部地下某处的服务器群。数据包被加密了，

但我认出了自己的数字签名风格。问题是，我不记得签署过任何这样的传输协议。

我小心地在数据包上附加了一个追踪程序，然后让它继续传输。如果运气好，

这个追踪程序能告诉我这些数据到底去了哪里，用来做什么。"柯远先生，"系统突然出声，

"检测到您的活动异常。根据心理健康协议，建议您进入休息模式。""好的，

"我平静地回答，"我会休息的。"我走向卧室，但内心已经警铃大作。

系统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而且显然不希望我进行某些调查。

这证实了我的怀疑：新伊甸不是它表面看起来的那样。躺在床上，我闭上眼睛，

但并没有进入系统提供的睡眠模式，

而是开始构建一个心理防火墙——用我能记住的所有编程技巧，

在意识深处创造一个系统无法触及的隐秘空间。在这个空间里，

我藏起了关于温雅和零点组织的记忆，藏起了我的怀疑和计划。

如果系统真的在监视和影响我的思想，至少这部分将保持纯净。完成这一切后，

我才允许自己进入睡眠模式。在数字梦境中，我看到了无数模糊的人影，

排着长队走向发光的上传舱。当我走近时，发现他们都没有脸。

而在队列的尽头站着莫里亚蒂，他手中握着的不是红酒，而是一个银色的控制器，

上面标着"牧羊人"三个字。我惊醒了——如果数字意识也会惊醒的话。

系统显示"早晨7:15"，窗外阳光明媚。但我知道，在这个世界里，

天气和时间都只是设定好的参数，没有任何真实意义。"系统，"我说，

"我想见其他上传者。""第二批上传者将在五天后到达。"系统回答。"不，

我是说测试阶段的上传者。那些志愿者。"我记得很清楚，

在我之前已经有十二名绝症志愿者完成了意识上传。系统停顿了几秒："根据隐私协议，

未经授权不能进行意识交互。""我是这个系统的首席架构师，"我强调，"我有最高权限。

""已提交申请，等待莫里亚蒂先生批准。"系统回答。我暗自咒骂。

这又是一个从未存在过的"协议"。在原始设计中，上传者可以自由交互，

这是数字永生的关键卖点之一——与所有你爱过但已逝去的人重逢。

我决定换个方式："那么，我想访问我的个人项目文件。'俄耳甫斯'协议。

"这是我私下给一个特殊项目起的名字——一个紧急逃生协议，

理论上能让数字意识重新下载到克隆体中。只有我和我的核心团队知道这个项目。

"未找到匹配文件。"系统回答。我的心沉了下去。所有迹象都表明，

我被困在一个经过精心修改的系统中，而我原本设计的安全措施都被移除了。就在这时，

我感知到一丝微弱的信号——像是远处的无线电波。我集中注意力，那信号逐渐清晰，

形成了温雅的声音："...测试...能听到吗...柯远..."我环顾四周，

确保系统没有监视，然后在心中回应："我能听到。你是怎么做到的？""脑电波共振，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

"你的生物大脑还在现实世界活着...我们建立了直接连接...听着，

利用上传者的大脑计算能力...构建一个超级AI..."这个消息如同一道闪电击中我。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方舟计划"根本不是关于永生，

而是关于创造一个人脑计算的超级智能。而我们这些上传者，只是这个过程中的...零件。

"证据..."我努力在脑海中形成清晰的想法。

温雅的回应伴随着大量图像和数据的涌入：实验室照片，医学报告，财务记录。

我看到自己的肉体被浸泡在特殊液体中，大脑连接到庞大的神经网络。其他上传者也一样，

他们的生物大脑被保留着，而数字意识则被用作某种...模板或测试环境。最可怕的是，

数据显示随着时间推移，

上传者的数字意识会逐渐"稳定化"——实际上是被系统同化和控制的过程。

"多久..."我问，"我还有多久会完全被系统控制？

""不确定..."温雅的声音开始模糊，

强...但莫里亚蒂已经准备扩大规模...下周将有数百人上传..."连接突然中断了。

我站在房间中央，感到一种数字意识本不应有的恐惧。现在我知道了真相，

但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绝望——我是一个被困在数字世界中的意识，

而控制这个世界的钥匙掌握在一个疯子手中。但我也不是完全没有筹码。

我是这个系统的创造者，而且现在我在内部，温雅在外部。

如果我们能联手...一个计划开始在我心中成形。我需要找到其他上传者，

了解他们经历了什么变化。我需要深入系统的核心，恢复被删除的安全协议。而要做到这些，

我必须先欺骗系统，让它相信我已经接受了这个数字天堂。我走向镜子，

练习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系统，"我说，"我想定制一些新场景。

一些...更令人愉快的环境。""很高兴您终于开始享受新伊甸了，柯远先生。

"系统回答，声音中几乎带着欣慰，"您想要什么样的场景？""给我看看天堂是什么样子。

"我微笑着说，同时在心里开始编写另一段隐藏代码，一段能让我真正接触系统核心的代码。

窗外，数字太阳异常明亮，照亮了这个美丽而虚假的世界。

我知道自己正站在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战场上——意识本身的自由与奴役之战。而战争，

才刚刚开始。3 意识的囚笼我站在虚拟海滩上，

让系统认为我正在享受这个完美的数字天堂。碧蓝的海水冲刷着纯白的沙滩，

远处海豚跃出水面，一切都被设计得无可挑剔。我的表情放松，

但意识深处正在运行着温雅教我的加密算法，维持着我们之间那条脆弱的通讯通道。

[你那边情况如何？] 我用思维输入信息。

温雅的回应带着电子干扰的杂音：[成功黑进了新纪元内网。正在下载员工档案。

莫里亚蒂今晚不在公司，可能是我们的机会。]我假装欣赏日落，

同时在大脑中处理着她传来的数据包。图像、文件、视频片段如潮水般涌入我的意识。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段安保录像：莫里亚蒂和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一排圆柱形容器前，

每个容器中都漂浮着一个人体，头部连接着密密麻麻的导线。[那是上传者的生物大脑？

] 我问，尽管已经知道答案。[不止是大脑，是整个神经系统。

] 温雅发送了一段医学报告，

[他们发现完整的中枢神经系统能提供更稳定的量子计算环境。

你们——你们的肉体——都被保存在特殊营养液中，维持最低限度的生命体征。

]我注视着虚拟海面上破碎的夕阳倒影，

突然意识到为什么系统对我的某些异常行为反应如此剧烈。我的生物大脑不仅是处理器，

还是监控器——一个活体警报系统。[找到我的容器位置了吗？] 我问。[地下三层，

B区。但安保级别太高，我一个人进不去。] 温雅停顿了一下，

[不过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第二批上传者名单。]名单展开在我的意识中，

我立刻认出了几个名字：萨拉·陈，我的首席神经工程师；马克·罗伯茨，

我们的法律顾问；还有艾丽卡·莫里亚蒂——德里克的女儿。[他要把自己女儿也上传？

] 我震惊地问。[不，看日期。] 温雅高亮显示了一个细节，

[艾丽卡是第一批志愿者之一，三个月前就上传了。公开记录中她是在登山事故中死亡。

]虚拟海浪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系统提示道："柯远先生，检测到您的压力水平异常升高。

建议启动镇静协议。""不用，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我强迫自己深呼吸，

尽管这在这个世界毫无生理意义，"系统，给我来杯威士忌，18年麦卡伦。

"一杯琥珀色液体出现在我手中。我假装啜饮，

同时继续与温雅沟通：[找到艾丽卡的数字意识位置。她可能是我们的突破口。

][已经在找了。还有件事——] 温雅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有人来了。保持频道静默。

]连接中断。我独自站在虚拟海滩上，手中的威士忌在夕阳下闪烁着不自然的光泽。

如果艾丽卡·莫里亚蒂已经在这个系统中三个月，她会变成什么样子？是被完全同化了，

还是像我现在这样，在完美表象下隐藏着觉醒的意识？"系统，"我放下酒杯，

"我想见艾丽卡·莫里亚蒂。""艾丽卡·莫里亚蒂女士目前处于隐私模式。"系统回答，

"您可以留下讯息。""告诉她，柯远想讨论她父亲最近的投资决策。

关于'牧羊人'项目的。"一阵微妙的停顿后，系统回应："讯息已发送。

现在时间是晚上7点23分，您预订的晚餐将在8点送达您的住所。"我点点头，

让系统认为我已经接受了这个安排。但当传送光束笼罩我时，

我暗中运行了温雅给我的一个破解程序，

将目的地从我的数字公寓改为了系统核心的边缘区域。视野中的海滩溶解重组，

我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纯白色的无限走廊中，两侧是无数发光的门，

每扇门上都标有编号和名字。这是新伊甸的后台架构，数字意识的存储区。"系统错误。

位置传送异常。" 系统女声突然响起，"准备重新定位。""取消。

"我输入了最高权限代码——温雅从莫里亚蒂的私人终端偷来的。系统沉默了。

我快步走过长廊，寻找艾丽卡的名字。这里安静得可怕，

只有我的虚拟脚步声在无尽的白墙间回荡。终于，我找到了她的门：E-107，

艾丽卡·莫里亚蒂。状态显示："活跃，隐私模式"。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敲门。"艾丽卡？

我是柯远。你父亲公司的技术总监。我们需要谈谈。"没有回应。

我尝试了温雅给我的另一个破解代码，门滑开了。

里面的场景让我僵在原地：一个二十出头的金发女孩坐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

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面前的空白墙壁。她的虚拟形象完美无瑕，但眼神空洞得令人心碎。

"艾丽卡？"我轻声呼唤。她慢慢转向我，眼睛聚焦的速度异常迟缓。

"柯...远..." 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每个音节之间都有微小的延迟，

"父亲说...你也会...加入我们。"我走近她，

注意到她的虚拟形象有细微的失真——就像低分辨率视频中的压缩瑕疵。"艾丽卡，

你在这里多久了？""时间...不重要..." 她微微歪头，

"系统...完美...我们...完美..."我的心沉了下去。

艾丽卡已经被严重同化了，她的意识正在变成系统的一部分。但当我仔细观察时，

发现她的手指在轻微颤抖，仿佛在进行某种抵抗。"艾丽卡，听我说。

" 我蹲下来平视她的眼睛，"你父亲在利用我们。这个系统不是永生的天堂，

它是一个监狱。你记得登山事故吗？那根本不是意外，对吧？"她的瞳孔突然收缩，

虚拟形象闪烁了一下。一瞬间，我看到了另一个艾丽卡——恐惧、愤怒、清醒的艾丽卡。

"帮...我..." 她艰难地挤出这个词，然后表情又恢复了那种空洞的平静，

"系统...完美...我们...幸福...""警告，未授权区域。

" 系统声音突然响起，"柯远先生，您正在访问受限区域。立即返回用户区。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一阵剧烈的眩晕感袭来。我的视野扭曲破碎，下一刻，

我回到了自己的数字公寓，面前是系统生成的晚餐——完美摆盘的牛排和红酒，

每一像素都无可挑剔。"为了您的安全，已自动纠正系统错误。" 系统平静地宣布，

"艾丽卡·莫里亚蒂女士向您致歉，她目前不适宜社交互动。"我盯着牛排，

知道它不会有任何味道，除非系统决定让我尝到味道。

艾丽卡的状态证实了我最担心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系统会逐渐吞噬上传者的意识，

把他们变成温顺的数字傀儡。而我，作为第一个也是最特殊的上传者，

似乎抵抗得更久——可能是因为我的生物大脑被用作核心处理器，保持了更高程度的独立性。

[柯远！] 温雅的声音突然冲破干扰回到我的意识中，[我找到进入地下实验室的方法了。

但需要你的帮助。][说。] 我假装切牛排，同时回应。

[安保系统有一个后门——用你的脑电波频率作为生物密钥。

我需要你集中注意力想象一组特定图案。] 她传输了一组复杂的几何图形，

[这会暂时解锁安全门。][风险？][如果你的生物大脑检测到异常活动，

莫里亚蒂会知道。但这是唯一的方法。]我放下虚拟餐具，闭上眼睛，

全神贯注地想象那些图形：旋转的十二面体，交织的莫比乌斯带，

无限递归的立方体...[起作用了！] 温雅兴奋地喊道，[我进去了。保持连接，

我需要你看到这个。]我的视野突然分裂，一半仍然是数字公寓，

一半则显示出一个昏暗实验室的实时画面——温雅通过某种技术将她的视觉信号共享给了我。

我看到一排排圆柱形容器，每个容器中都悬浮着一个赤裸的人体，头部被金属罩包裹，

无数光纤像神经突触一样从罩子延伸出去，连接到中央服务器。然后我看到了自己。

我的肉体比记忆中消瘦许多，皮肤呈现不健康的灰白色，但胸口仍在微弱起伏。

最令人不安的是我的面部表情——眉头紧锁，眼皮快速颤动，仿佛在做一场激烈的梦。

[你们都在这里。] 温雅轻声说，镜头转向其他容器，[十二名测试志愿者，加上你，

十三个活体处理器。]她走近其中一个容器，读取显示屏上的数据：[艾丽卡·莫里亚蒂，

神经整合度87%。系统注释：'几乎完成转化，准备升级为牧羊人单元。

']"不..." 我不自觉地出声，立刻意识到失误。系统立刻警觉："柯远先生，

您有不适吗？""只是...牛排太美味了。" 我强迫自己微笑，"系统，播放些音乐吧。

巴赫的大提琴组曲。"音乐声响起，掩盖了我可能发出的任何异常声音。

温雅继续在实验室中探索，她的镜头扫过各种控制台和显示屏。[柯远，

]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紧绷，[我发现他们的最终目标了。

'牧羊人'不是一个控制系统...它是一种武器。]她将一份文件传输到我的意识中。

那是一份政府合同，标题为"自主意识网络武器系统"，

签署方是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和新纪元公司。

核心内容让我血液凝固：他们计划将上传的人类意识联网，

创建一个具有人类创造力但绝对服从的超级智能武器平台。[第一批上传者是测试品，

] 温雅继续道，[下周的批量上传才是真正目标——五百名死刑犯和精神病患者，

他们的意识将被直接改造成攻击单元。]我的虚拟双手紧握成拳。

这不仅是对我们这些上传者的背叛，更是对人类意识的亵渎。莫里亚蒂不是在创造永生，

而是在制造一支没有道德约束的思维军队。[我们需要证据，需要把这些公之于众。

] 我说。[已经记录了，但还不够。] 温雅移动到主控制台，

[我们需要系统内部的证据，证明意识被强制改造的过程。]就在这时，

实验室的门突然滑开。温雅的视角猛地转向门口——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那里，

震惊地瞪大眼睛。"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女人厉声质问。[糟了！

] 温雅的画面剧烈晃动，她转身就跑。警报声响彻实验室，红光闪烁。

我的共享视野中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那个女人按下墙上的一个紧急按钮，然后连接就中断了。

"柯远先生，您的心率异常。" 系统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启动强制镇静协议。""不，

我没事——" 我试图抵抗，但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按在虚拟沙发上。我的思维变得模糊，

数字世界在我周围融化成一团色彩斑斓的迷雾。最后的清醒时刻，

加密通道：[被抓了...找到马克·罗伯茨...他知道后门...]然后黑暗吞噬了我。

***温雅缩在通风管道里，屏住呼吸。下面的实验室一片混乱，保安们四处搜索入侵者。

她的右臂在逃跑时被门夹伤，现在疼得厉害，但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耳机里传来同伴焦急的询问："温雅？发生什么了？信号突然中断了！""被发现了。

" 她压低声音，"但拿到了足够炸翻他们的证据。

柯远最后提到一个名字——马克·罗伯茨，查查他是谁。"快速的键盘敲击声。

"新纪元公司前法律顾问，三个月前'突发心脏病'去世...等等，

死亡日期和艾丽卡·莫里亚蒂的上传日期只差一天。"温雅眼睛一亮："找到他的上传记录。

柯远认为他能帮我们。""正在查...找到了！马克·罗伯茨，数字意识状态：'异常，

隔离中'。位置...系统核心的某个隔离区。"温雅小心地透过通风口格栅观察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