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九十年代末,我叫陈默,刚从一家半死不活的国营机械厂“优化”下来,揣着那点微薄的遣散费,在古城西安的街头晃荡,感觉自己就像个被拧松了的螺丝钉,前途渺茫,百无聊赖。
那年头,下海经商的浪潮正汹涌,可我这种除了会摆弄车床、看懂几张图纸外没啥特殊技能的人,跳进那浪里,估计连个水花都扑腾不起来。
我爹妈都是老实巴交的工人,一辈子信奉“铁饭碗”,对我这“提前退休”的状态是既心疼又焦虑,天天唉声叹气,弄得我更不敢在家待着。
最好的哥们儿叫刘闯,外号“大刘”,人如其名,膀大腰圆,嗓门也大,性格比我还冲动。
他比我早两年“下岗”,在康复路批发市场盘了个小摊位,倒腾些袜子、皮带之类的小商品。
生意嘛,时好时坏,勉强糊口,但大刘身上有股不服输的劲儿,总琢磨着要“干票大的”。
那天下午,天气闷热,知了在老槐树上声嘶力竭地叫着,我正坐在大刘摊位旁的小马扎上,帮他看着摊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抱怨着找工作的艰难。
“我说陈默,”大刘把一箱刚进的尼龙袜扔在地上,抹了把汗,凑过来说,“老这么晃荡也不是个事儿。
你看哥这摊儿,赚的钱也就够个吃喝拉撒,想娶媳妇盖房?
门儿都没有!”
我苦笑:“不然能咋办?
去工地搬砖?
我这身板估计扛不住三天。”
大刘眼睛滴溜溜一转,压低了声音:“嘿,你还别说,昨儿个,我从一个收旧货的老头那儿,淘换了个有意思的东西。”
说着,他神神秘秘地从自己那破旧的帆布包里掏出一个油布包,里三层外三层打开,露出一个巴掌大小、样式古朴的扁平铜匣子。
这匣子呈暗青色,上面布满了锈迹,但依稀能看到刻着一些奇怪的纹路,既不像常见的龙凤,也不像什么花鸟鱼虫,倒像是某种扭曲的符号。
匣子没有锁,但严丝合缝,不知道怎么打开。
“你看这玩意儿,”大गुना用手指敲了敲铜匣,“那老头说,这是他从乡下收来的,具体啥来头也说不清,看着像是个老物件。
我瞧着挺别致,就花了五十块钱拿下了。
你不是说你爷爷以前喜欢鼓捣这些古董字画啥的吗?
你给看看,这玩意儿值不值钱?”
我接过铜匣,入手沉甸甸的,触感冰凉。
我爷爷确实是个老秀才,解放前开过小书铺,对古籍杂项略有研究,小时候常给我讲些奇闻异事,也教我认过一些古篆。
但这铜匣上的纹路,我却从未见过,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和古老。
我翻来覆去地看,试图找到开启的机关,却徒劳无功。
就在我手指划过匣子底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时,摸到了一处极其细微的凸起,像是一个微缩的图案。
我凑近了仔细辨认,那图案极其模糊,像是一片被风吹拂的……沙丘?
又或者是一条盘踞的蛇?
“怎么样?
看出啥门道没?”
大刘期待地问。
我摇摇头:“看不懂。
但这纹路确实古怪,不像是一般的东西。”
就在这时,我脑子里“嗡”地一下,突然想起了爷爷多年前给我讲过的一个故事。
那是关于陕北高原更北边,一片被称为“赤沙魔域”的无人区。
传说在很久以前,那里并非全是黄沙,曾有一个依靠地下暗河生存的神秘小国,他们崇拜某种奇异的生灵,掌握着不为人知的技术。
后来因为一场不明原因的灾难,整个国家连同他们的文明,一夜之间被赤红色的流沙彻底掩埋,只留下一些模糊的传说和“赤沙之下有秘宝”的流言。
爷爷当时说,那个神秘小国的图腾,就是一种“盘踞在沙丘上的赤色怪蛇”,而他们的贵族,会使用一种刻有这种图腾和特殊符号的铜器作为身份象征或信物。
难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向大刘,只见他也是一脸茫然。
“大刘,”我咽了口唾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这东西……可能不简单。
你还记得那收旧货的老头在哪儿吗?
或者他有没有说这东西具体是从哪个乡下收来的?”
大刘看我表情严肃,也收起了嬉皮笑脸:“就在东关外一个废品站碰到的,那老头神神叨叨的,说是在靠近内蒙边界的一个村子收的,具体哪个村他也记不清了。
怎么?
这玩意儿真是个宝贝?”
我没首接回答,只是把铜匣小心翼翼地重新用油布包好,递还给大गुना:“现在还不好说。
但如果这东西真跟我知道的一个传说有关,那它可能指向一个……被遗忘很久的地方。”
大刘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就像两个一百瓦的灯泡:“被遗忘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古墓?
宝藏?!”
“嘘!”
我赶紧示意他小声,“八字还没一撇呢!
就是个传说,当不得真。”
话虽这么说,但我心里那股因为失业而沉寂下去的火焰,似乎被这冰冷的铜匣子重新点燃了。
那片遥远的“赤沙魔域”,那神秘消失的古国,还有爷爷口中语焉不详的“秘宝”……这一切,仿佛在冥冥之中,通过这个意外得来的铜匣,向我发出了某种难以抗拒的召唤。
看看身边为生计发愁的大刘,再想想自己空落落的口袋和同样空落落的未来,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沙漠中的野草,开始在我心中疯狂滋长。
也许,这真的是一个机会?
一个摆脱眼下困境,甚至……改变命运的机会?
“大刘,”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他,“这事儿……咱们得从长计议。
你先别声张,让我想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关于这铜匣和那个传说的线索。”
大刘用力点点头,脸上充满了兴奋和期待:“行!
兄弟,你说咋办就咋办!
我这条命,以后就跟着你混了!”
夕阳西下,将古城的轮廓染成一片金红。
我和大刘收拾了摊位,各自回家。
但我知道,从拿到那个神秘铜匣的这一刻起,我们原本平淡甚至有些灰暗的生活,或许将要驶向一个完全未知,充满凶险,却又可能蕴藏着惊天秘密的方向。
而这一切的起点,就是那片遥远而神秘的——赤沙魔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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