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平十五年春,反王齐修的军队攻破了洛阳城。
那年我十六岁,躲在自家后院的水缸里,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和马蹄声。
我手里攥紧的是嫡母临行前塞给我的玉簪。
她说,嘉儿,母亲对不起你。
母亲带着弟弟逃往开封投奔舅舅,只留下我这个不受主母待见的庶女,作为光明正大被舍弃的人。
想来如果我在战乱中死去,也不会妨碍主母的名声。
杂乱的脚步好像进入了后院。
我忍不住颤抖,玉簪那尖锐的一端抵在掌心,疼痛让我保持清醒。
"找到那个狗官的家人!
"粗犷的男声越来越近。
我屏住呼吸,看到水缸里的水已经浸湿了我的石榴裙,水波在不受控地晃动。
脚步声在院子里来回走动,有人掀开了水缸的盖子。
我抬头,正对上一张满是刀疤的脸。
"哟,这儿还藏着个小美人儿!
"那士兵狞笑着伸手来抓我的衣领。
我举起玉簪刺向对方眼睛,但是作为一个足不出户的女子,力量怎么抵的过男子。
我的簪子却被轻易打落、然后被粗暴地拖出水缸,摔在青石板上。
"性子挺烈啊,老子喜欢!
"士兵扯开我的外衫,我绝望地闭上眼。
我这短暂的一生,是多么的荒唐可笑啊。
突然,一声闷响,压在我身上的重量消失了。
我睁开眼,看见那士兵倒在一旁,后心插着一支羽箭。
院墙上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逆着光,只能看清他手中弓弦还在微微颤动。
"姑娘可还安好?
"那人轻盈地跃下墙头,声音清朗如玉石相击。
我拢住破碎的衣襟,这才看清救命恩人的模样——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袭月白色长衫,面容俊秀得不像武将,倒像个读书人。
只是那双眼睛,漆黑深邃,仿佛沉淀了太多看不懂的东西。
"多谢公子相救。
"我声音发抖,才发现自己腿软得站不起来。
男子解下外袍披在我肩上:"乱兵已至东街,姑娘不宜久留。
在下程砚修,寒舍就在附近,若姑娘不嫌弃..."我抬头看他,不知为何,这个陌生男子让我感到莫名安心。
何况,作为一个无家之人,我又能去哪儿。
我点点头,任由他背着自己逃出已成废墟的沈府。
程砚修的宅子叫"栖云居",位于城西一处僻静所在。
朱漆大门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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