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隆运十年,放了把火的“侠尊”陈疑陈不问,携武林第一美人阮舒玉与十岁的幼子陈烦隐居东大荒古界山下。
中土第一大江濠江经过古界山流入东大荒,而在古界山正阳面分出一条小小的支流,陈疑便在这条支流边的竹林里建个精致的竹舍。
而这条支流则被他称之为竹河,每日里他便与阮舒玉和陈烦在竹河边钓鱼静思,日子过的也是清闲自在。
陈疑无忧无虑,但阮舒玉和陈烦却各自皆有苦恼,阮舒玉的苦恼在于:“疑哥,我们什么时候重出江湖?”
这一日在竹河边钓鱼时阮舒玉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陈疑笑了笑:“既然己经选择隐居就没打算再入江湖,若你耐不住寂寞也可以就此离去。”
阮舒玉讷讷无言。
而在一旁一向冷着脸的陈烦却在此时认真的盯着阮舒玉的表情,见她什么话都没说,心里无来由感到失望。
至于陈烦的苦恼则在于……“烦啦,把鱼篓拿来。”
陈疑收起鱼竿,将一条巴掌大的青色透骨龙从鱼钩上摘下,冲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得意的晃了晃。
陈烦表情不悦,但还是遵照老爹的吩咐将鱼篓递了过去,摆着一张臭脸,冷冰冰的说道:“第一,我不喜欢这个名字,第二如果你非要这么叫,请叫阿烦,或许小烦,而不是烦啦。”
陈疑用力一巴掌打在他的小屁股上:“臭小子,知道了。”
陈烦无奈走开,他知道这老爹肯定又没听进去,好在阮舒玉还是比较迁就他,不会烦啦烦啦的叫:“小烦我们去准备晚饭。”
说话间便过来牵他的手,陈烦不着痕迹的让了过去,阮舒玉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推着他向竹舍方向走去。
就这样隐居了一年多,这一年的七月,古界山又来了新邻居,那是个好酒的铁匠,扛着火炉子就在距离竹舍不远的地方建起一座石头房子,整日里叮叮咣咣的敲个没完。
阮舒玉对此不胜其烦,便对陈疑说:“那家伙什么来路,你把他赶走。”
陈疑就说道:“人家又没惹我们,为什么要赶他走?”
“我不管,他打铁潮的我头疼,你是堂堂侠尊,还能眼看着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负了不成?”
陈疑无奈只能去找铁匠,然后这一去就是三天三夜没回家,阮舒玉放心不下,便跑过去看是怎么回事,这一看不打紧差点把她的鼻子气歪了。
只见陈疑正在和那魁梧的铁匠喝酒,两人勾肩搭背,喝的酩酊大醉,胡言乱语。
见她过来铁匠便很热情的招呼:“这位便是嫂夫人吧?
在下洪舟海,听不问说在下打铁吵到了嫂夫人,嫂夫人放心以后不会在晚上打铁了。”
阮舒玉嘴角抽了抽,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安顿陈疑:“早点回来,别喝太多。”
然后便走了。
铁匠洪舟海见她己经离开,便对陈疑道:“她也不是像你说的那样不懂事,而且长的很漂亮,就是不怎么关心你,你过来喝酒多久了她才来找。”
陈疑晒笑道:“我堂堂侠尊能出什么意外?
她不来找不是很正常?
对了,有一件事情麻烦你。”
“你说。”
“我儿子陈烦,从明天起你教他练拳吧。”
听到这话,洪舟海连连摆手:“不教,教不起。”
“为什么。”
“你就是我徒弟,你的拳就是我教的,教了你儿子,这不是乱了辈分?
你和他以后怎么称呼?
他叫你师兄还是叫你老子?”
陈疑道:“你只管教他练拳就行,又不用拜师。”
洪舟海认真的看着他:“你为什么不教?
我会的你全会,我不会的你也会,你教他不是更好?”
陈疑理所当然道:“那是我亲儿子,我下不去那狠手,算了,不教就不教吧,等其他人来了我让他们教烦啦。”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月,一个农夫牵着一头牛来到了竹河边看着这沃野千里,不由感叹:“好地方啊,在这里种地肯定有好收成。”
然后他也在这里住了下来与陈疑和洪舟海成了邻居,喝酒的人又多了一个。
而陈疑回竹舍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阮舒玉又过来找,农夫自报家门彬彬有礼:“在下牛七,见过嫂夫人。”
阮舒玉勉强笑了笑,对陈疑道:“别喝太多,早点回来。”
又过了两天,来了一个身材胖大的屠夫,手里拿着把剔骨刀满脸横肉看起来十分凶悍,向阮舒玉自报家门时是这么说的:“俺叫离大隐,是个杀猪的。”
阮舒玉满心疑惑,很想问一句,这荒山野岭哪有猪给你杀?
但见对方凶悍的模样也不好多说什么。
其后又来了一个女人,那女人一袭青衣落落大方,却也妩媚丰腴,手里经常拿着一尊血玉菩萨像,说自己叫沙红衣,也在竹河边住下,她顺便还带来了一块牌匾,上面书写三个大字——侠尊府。
陈疑在见到这块牌匾之后也是满脸的不悦:“你把这玩意儿带来做什么?”
说着便随意扔在了竹舍门口,沙红衣却将牌匾捡起仔细擦了擦,端端正正的立在竹舍门前。
最后来的是一僧一道,他们几乎同时到来,僧人是个穿白衲,衣身材魁伟满面虬髯的和尚,法名妙言。
道士则一身八卦黑衣身材干瘦,背后背着把桃木剑,头发如乱草般的杂毛老道,道号凌虚子。
他们并没有在竹河边住下,而是各自在古界山修了一寺一观,寺庙叫守信寺,道观叫知龙观。
就这样一个小小的村落出现了,农夫每日里拉着牛下地耕田,铁匠也在叮叮咣咣的打铁,屠夫没有猪宰,就进山打猎,收获也是不错的,和尚念经,道士练气,各自相安。
唯独名叫沙红衣的女人每日无所事事的往竹舍跑,给阮舒玉带来极大的危机感。
而最忙的要数陈烦,他早上跟铁匠学拳,中午跟农夫练腿,晚上跟屠夫学刀,最可气的是大半夜被道士拉起来练气。
这还不算,跟道士练气之后还要被和尚拉着念经,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孩子命苦啊。
而陈疑对此却乐在其中,每日里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说得最多的就是:“烦啦加油!”
在陈疑隐居的第三个年头,天下大乱,旱灾蝗灾不断,贪官污吏横行,大商的老百姓纷纷揭竿而起,想要推翻年轻的隆运皇帝的暴政。
但更多的是在旱灾蝗灾兵灾之下的流民,大批的流民被这些灾祸逼的向大东荒迁徙,而这些流民里也有一些侠义之士,他们一路护送流民寻找新的栖息之地。
而这些侠士当中最有名的就是“太苍八义”,当他们带领流民误打误撞来到大东荒边缘时,“八义”中的老大“一轮明月”赵九州,便下令停止前进。
“这里应该就是黑风山了,再往前就彻底进入大东荒,西极之地没一个是好相与的,我们应该立刻退回,不要惊扰了东荒之神。”
看着眼前一股股黑色旋风盘踞的大山,摸着光秃秃脑袋的赵九州忧心忡忡。
老二“一掷乾坤”钱落宁,抓了一把地上肥沃的土壤,神色激动的说道:“大哥,要不就在这里安家吧,这里的地肥的能流油,来年肯定是个好收成。”
老三“不肖子”孙望也表示同意:“我们不进大荒,就在这里安家冒犯不到神灵。”
其后“智书生”李浩然,“深文君”周穆,“暴虎”冯河等人也表示赞同,赵九州看向疲惫不堪的流民们,心里琢磨或许不进大东荒应该没事吧。
于是他们便在这里组织流民开垦荒地,伐木建屋,一片欣欣向荣。
然而好景不长,在流民们兴高采烈的建设新家园时,有个随同逃难而来叫赵婉茹的官家小姐,估计是长时间没吃肉了,便要带着几个族兄弟进黑风山打猎。
赵九州等人一时不察没能注意到他们,结果就引出了大祸,赵婉茹他们早晨进的山,一行七人,还没到晌午便只有赵婉茹和两个兄长狼狈的跑了回来。
同时带回来的还有山里的一只凶兽,那是一只梼杌,形似虎而毛如犬,人面长尾,来到山下见这么多人,那可是高兴坏了,如此充足的血食,这凶兽自打出生就没见过,那还不是撒了欢的吃。
流民西散奔逃,梼杌到处追赶,八义等人连忙赶来,与梼杌进行对战,这只梼杌虽然凶悍却也不过是只幼崽,从出生到现在也就区区几十年。
饶是如此顷刻间将八义当中的老七老八咬死吞食,其他人瞬间红了眼,上去拼命然后又被咬死了老六老五,也难怪它是倒着吃的,因为八义是按照武功高低排序的。
赵九州府钱落宁等人一看不是办法,再这样下去都得死,于是赶忙组织流民逃跑。
跑的人多了事情就乱了,有的人莽莽撞撞的跑进了黑风山,更有甚者越过黑风山跑进了大东荒。
然后就惊动了更多的凶兽,兽潮蔓延开来,人们慌不择路,如此这般赵九州等人带着的流民就跑到了古界山。
那时刚刚夜幕降临,恰好农夫牛七干完农活牵牛回家,看到慌不择路的人群,以及追在他们身后的兽潮,却也顾不了许多,一跃而起冲入兽群。
两条大长腿霎时化作两条青龙残影,在兽群里横扫,七八头凶兽被他踢的飞上天。
看到这一幕,赵九州忍不住惊呼:“狂龙旋风腿!?
断山大侠牛青龙!?”
钱落宁与李浩然三人亦是讶然。
“断山大侠牛青龙?
他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有人出手阻挡凶兽,但兽群太多,牛七厉害但独木难支,有太多凶兽绕过他向人群扑去。
赵九州却也不敢继续耽搁,叫道:“快跑!”
众人连忙向古界山的方向跑去,未几又被凶兽追到,眼看一头夔牛追近,赵九州把牙一咬,转头去向夔牛攻去。
须臾他被夔牛一蹄子踏倒,眼看夔牛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冲他的秃脑袋咬下,突兀一人赶到,金闪闪的一只拳头轰在夔牛头上,夔牛“哞~”的一声惨叫倒飞出去。
赵九州得脱性命,抬头看去却是一个魁梧的大汉,那汉子赤裸上身,肌肉虬结,两条手臂异常粗壮。
赵九州连忙爬起来,正要向对方道谢,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对方一把扒拉开,只见那汉子极速向前冲去,却是那夔牛被打飞之后竟在半空中稳住身形,居高临下的俯冲下来。
魁梧大汉却是在将赵九州扒拉开后迎着夔牛冲天而起,二者还未接近彼此周身己经在空气中摩擦出剧烈的高温。
甫一接近魁梧汉子就轰出右拳,他的有力手臂仿佛又壮大了一圈,肌肉上的血管狰狞,他紧攥的拳头上浮现出紫雷闪电,并且裹挟着蒙蒙血雾。
轰然间拳头与夔牛的头顶撞在一起,好似有剧烈的音波在扩散,但有什么都听不到,只能看到空气如水波涟漪一圈圈的向外荡漾。
———啪!
清脆却又感觉异常宏大的雷音传来,夔牛的脑袋碎裂,血液飞洒在半空如一朵绽放的蔷薇。
赵九州目瞪口呆,喃喃道:“紫雷拳劲,他是神拳无敌洪舟海?”
就在赵九州以为事情结束时,却见一条九个头颅的毒蛇不知从哪里窜出,向半空中极速下落的洪舟海咬去。
赵九州吓的大叫:“洪大侠,小心是九头雄……”他话还未说完便听到耳畔传来“—嗖!”
的一声响,继而那咬向洪舟海的一颗毒蛇脑袋便被定住,接着便听有一个柔柔的女子声音道:“有些见识,竟然认得九头雄虺。”
赵九州转头看去,便见不远处一个蹲在河边洗衣服的青衣女子缓缓站起,从腰间小巧的夸囊中拿出几根带着红线头的针,接着随手挥动针头刹那将九头雄虺的另外八颗头颅钉住。
女子轻轻一笑,莲步款动蹬天而上,姿态婀娜,似慢实快,不过眨眼便己来到九头雄虺跟前,握着红线头的纤纤玉手轻轻一拉,雄虺的九个头颅便被束在一起,继而啪的爆碎。
“这是天衣无缝针法!
血煞观音,沙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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