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的指尖在青玉剑柄上轻轻摩挲，三十三重劫云在他头顶凝聚成太极图阵。
第七道雷劫劈落时，他忽然嗅到一丝不寻常的腥甜——这雷霆里混着幽冥血海的味道。
剑光如银河倒卷，劈开紫电的刹那，凌霄瞳孔骤缩。
本该无形无质的雷光里，竟盘踞着半截白骨龙尾，鳞片缝隙渗出粘稠黑血。
这是九幽魔龙的残骸，早该在十万年前的道魔大战中灰飞烟灭。
"师尊..."凌霄的喉结动了动，咽下涌到嘴边的腥甜。
三日前玄明真人坐化时的场景突兀浮现，鹤发童颜的老道握着青铜罗盘，星辉从七窍中流泻如注："三十三重天的星轨乱了，有人篡改了量劫时辰。
"第八道雷劫裹着业火红莲轰然坠落，凌霄的护体金光在触及红莲的瞬间化作琉璃碎雨。
他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在东海归墟见到的那块残碑，斑驳的太古铭文在记忆里亮起猩光："大罗非极，九转成空。
"剑鸣清越如凤唳，凌霄并指抹过剑脊，千年温养的青霜剑第一次完全出鞘。
剑光照亮劫云深处扭曲的暗纹，那分明是阿修罗族的血咒图腾。
当最后一道混沌雷劫裹挟着洪荒气息劈落时，他终于在雷光中看清——自己的倒影额间生着第三只眼，瞳孔里流转着星河湮灭的景象。
青霜剑锋在混沌雷劫中寸寸崩裂，凌霄却听见识海深处传来玉磬清鸣。
那些破碎的剑刃并未坠落，反而悬浮在虚空勾勒出周天星图。
雷光里游动的第三只眼突然转动，他看到自己道袍上的云纹活了过来——墨色丝线化作虬结的龙须，金线凝成倒悬的仙箓。
"原来如此。
"凌霄任由雷霆灌入天灵，道体在湮灭中重组。
碎成齑粉的骨骼泛着混沌色泽，每一粒微尘都在重演开天辟地的景象。
他伸手接住一片旋转的剑刃，锋刃割破掌心时，殷红血珠里浮出半卷《云纹秘录》。
血珠坠落的轨迹突然凝固。
整个渡劫台开始逆时针旋转，三十三重劫云坍缩成芥子大小，又在须臾间膨胀为遮天蔽日的血色莲花。
凌霄的紫府元婴突然睁开双目，额间竖瞳射出清光，照见莲花深处被锁链贯穿的巨人。
那巨人十二臂持着断裂的星河，心口插着半截青铜戈。
当凌霄与巨人对视的刹那，昆仑山巅的晨钟同时震响，九道青铜锁链从虚空探出，要将凌霄拖入血色莲花。
"斩！
"凌霄并指如剑，眉心竖瞳淌出金血。
本该破碎的青霜剑从时光长河中溯游而上，剑身缠绕着太初紫气。
剑光过处，血色莲花里传出万鬼哭嚎，三十三天外的瑶池竟下起黑雪。
劫云散尽时，凌霄的道袍己染作玄色。
他低头看着掌心缓缓旋转的青铜罗盘，正是三日前玄明真人坐化时紧握之物。
罗盘中央嵌着的混沌珠裂开细纹，露出一角星图——那分明是倒悬的三十三重天。
突然，他耳畔响起少女清音："道友可曾见过我的眼睛？
"转头望去，渡劫台边缘的镇魂石上，不知何时坐着位赤足少女。
她怀抱的青铜匣正在渗血，匣面云纹与凌霄道袍上的图案严丝合缝。
少女足踝的银铃轻响，却在凌霄元神里掀起惊涛。
那声音像是昆仑寒铁在摩挲黄泉冰，他修炼千年的混元道心竟裂开细纹。
青铜匣渗出的血珠悬浮在空中，凝成三十三枚血色星辰。
"你的眼睛..."凌霄忽然按住眉心竖瞳。
自从雷劫中觉醒这混沌天目，此刻竟第一次感到刺痛。
少女怀中青铜匣的云纹开始游动，与他道袍上的图案拼接成完整的周天星斗图。
赤足踏过的地方绽开曼珠沙华，少女歪头时发间落下点点星屑："八百年前，我在瑶池宴上剜出这对眼睛，把它们藏进了量劫的裂缝。
"她指尖划过青铜匣的裂隙，血珠突然化作万界镜影，"首到三天前，有个老道士用罗盘叩开了我的棺椁。
"凌霄袖中的青铜罗盘突然滚烫。
玄明真人坐化时的场景再度浮现——师尊手中罗盘指针滴落的不是辰砂，而是暗金色的血。
当时未曾注意的细节此刻无比清晰：那些血迹在青玉案上蜿蜒成的图案，与少女足下花痕分毫不差。
"你是守棺人？
"凌霄剑指轻颤。
混沌天目穿透少女躯壳，看到的不是经脉元婴，而是纠缠着因果线的青铜锁链。
每条锁链尽头都系着颗破碎的星辰，最粗那条赫然连接着他掌心的罗盘。
少女忽然将青铜匣抛向雷劫残留的旋涡。
匣盖开启的刹那，凌霄看到自己混沌天目的倒影正在匣中燃烧，焰心包裹着一枚青铜钥匙。
九天之上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血色莲花中的巨人虚影在云层间若隐若现。
"小心！
"凌霄本能地挥剑斩向少女身后。
青霜剑气撞上凭空出现的青铜戈，迸发的火星里浮现出阿修罗王的面容。
少女却轻笑出声，任由阿修罗王的虚影穿过身体——那具躯壳竟是通明剑意所化。
漫天黑雪突然静止。
少女的身影开始透明，唯有青铜匣愈发殷红如血："当混沌珠完全碎裂时，记得去归墟找我的左手。
"她消散前的回眸让凌霄浑身战栗，那眉眼竟与血色莲花中的巨人七分相似。
渡劫台残留的镇魂石上，不知何时刻着串太古妖文。
凌霄抚过那些扭曲的刻痕，混沌天目自动将其译解："彼时葬天者，今为量劫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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