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像断了的珠帘,我抱紧怀中冰凉的玉佩,跪在沈府朱红大门前。
青石板上蜿蜒的血痕,是方才被沈家亲兵推搡时磕破的膝盖渗出来的。
"云姑娘请回吧,少帅不会见你。
"管家撑着油纸伞出来,伞沿垂下的雨水打湿了我的鬓发,"明日便是少帅与宋家千金的订婚宴......"我猛地抓住管家的衣角,掌心碎玉硌得生疼:"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就见一面......"喉咙里泛起的血腥气让我剧烈咳嗽,指缝间赫然是点点猩红。
管家仓皇后退,朱漆大门"砰"地合上。
我望着门楣上悬着的鎏金灯笼,恍惚又见五年前西郊梨园,那人踏着满地香雪而来。
那日我正踮脚折枝给师妹簪花,忽听墙头传来清朗笑声:"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
"抬头望去,青年军官倚在青砖墙上,马靴沾着新泥,肩章在春日里闪着细碎金光。
"在下沈清梧。
"他翻身跃下时惊落满枝花瓣,"姑娘可是云棠云班主?
前日听你唱《游园惊梦》,竟比宫里的陈大家还动人三分。
"第一瓣梨花落在枪套上时,沈清梧正教我认勃朗宁的保险栓。
春深得能掐出水的午后,他忽然把枪扔进草丛,沾着火药味的掌心捂住我眼睛:"棠儿听,花开的声儿比枪响好听。
"我数着睫毛扫过他掌纹的颤动,满世界都是梨枝摇曳的簌簌声。
待他松开手,二十四行笺穿在花枝间,每片花瓣都写着"沈清梧求娶云棠"。
他折了最矮的枝桠替我簪发,刺刀削下来的碎屑落进衣领,扎得我边笑边落泪。
"我们沈家男儿是要死在马背上的。
"他忽然用绷带缠住我俩的尾指,血从徐州战役留下的旧伤渗出来,"若我食言,棠儿便用这梨花枝抽我魂魄,叫我做不得沈家的英烈,只能当云老板的裙下鬼。
"惊蛰那夜雷声太盛,他翻墙进来捂我耳朵。
青瓷瓶里供着的梨枝被雨打折,他竟抽出将官刀把花枝雕成并蒂莲:"梨花太素,配不上我的棠儿。
"刀刃划破虎口,血珠溅在花蕊上,自此那枝假莲再没褪过颜色。
后来他总翻墙来看我吊嗓子,带城东李记的桂花糕,用子弹壳给我磨簪子。
暮春夜雨那晚,他将祖传的羊脂玉佩塞进我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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