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981年9月1日 14:30地点:江南市第三中学医务室消毒水的气味像一把锋利的刀,刺入林渊混沌的意识。
他睫毛颤动,眼皮尚未睁开,耳边己传来模糊的声响——金属器械碰撞的叮当声、窗外沙沙的梧桐叶响,还有女人压低嗓音的絮叨。
“脑震荡还能把瞳孔震成星空漩涡?”
带着浓重南方口音的女声嘀咕了一句。
林渊猛地睁眼。
褪了漆的铁架床栏杆在视线中摇晃,白炽灯的光晕透过积灰的灯罩洒下,映得墙上的《人体解剖图》斑驳发黄。
他的手指下意识蜷缩,掌心蹭过粗砺的床单布料,真实到近乎陌生的触感让他指尖一颤。
“别乱动,刚给你换了药。”
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转过身,手中的搪瓷盘里堆着沾血的纱布。
她胸前的铭牌歪斜地别着——“校医 王淑芬”。
林渊的目光扫过女人鬓角的白发,神识如潮水般悄然铺开。
铁架床的锈迹在神识中纤毫毕现,每一粒氧化铁结晶都折射出暗红的光。
窗外的老梧桐正在落叶,泛黄的叶片擦过玻璃时,他能看清叶脉中流动的汁液。
当神识触及后脑的伤口,一股刺痛骤然炸开。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眼前浮现出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摇晃的图书馆阶梯,三双沾满泥渍的军绿色胶鞋,还有最后那个仰面坠落时看到的天空——灰蒙蒙的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像利剑刺入瞳孔。
“摔傻了?”
王校医用镊子夹着酒精棉凑近,“来,再量个体温。”
林渊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镊子当啷落地。
透过薄薄的乳胶手套,他感受到这具身体残留的温度。
万古星辰诀在经脉中自发流转,干涸的灵台泛起一丝涟漪。
王校医手腕处的青筋在他眼中忽然变得透明,血液流动的轨迹化作星河流转的纹路。
“你...”“今日子时,别去水边。”
林渊松开手,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齿轮。
他看见女人命宫盘踞的黑气,那是水厄之相。
王校医倒退两步撞上药品柜,玻璃瓶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她嘴唇发白,正要说什么,走廊突然传来刺耳的笑声。
“书呆子该不会摔成傻子了吧?”
三个身影堵在医务室门口,为首的高个子男生一脚踹开半掩的木门。
军绿色喇叭裤扫过门槛,脖颈上挂着的铜钱串叮当作响。
林渊眯起眼——那是用鞋带串起的五枚“乾隆通宝”,其中一枚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黑。
张虎抓起床头挂着的病历卡,劣质香烟的气味喷在林渊脸上:“脑震荡?
要不要虎哥帮你震震脑子?”
他身后的跟班用指节敲打着铁皮柜,震得搪瓷盘里的针管跳个不停。
林渊的瞳孔微微收缩。
在他的神识视界中,张虎眉心纠缠的黑气宛如毒蛇,七道死气环环相扣——这是七日必亡的凶相。
更诡异的是,那些铜钱表面浮动着细小的符文,像是某种残缺的镇魂咒。
“你今早是不是在人民桥下摔碎了镜子?”
张虎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今早确实在桥洞下教训一个转校生时打碎了化妆镜,碎片划破指尖的刺痛此刻突然在记忆里清晰起来。
“放你娘的...”脏话说到一半,铜钱串毫无征兆地崩断。
古钱币叮铃哐啷滚落一地,其中一枚首首滚向床底,在触地的瞬间发出嗡鸣,仿佛敲响了无形的钟。
林渊的手指在床单上划出半道星轨。
窗外突然狂风大作,老梧桐的枝干重重拍打玻璃。
王校医尖叫着去关窗,张虎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拽着后退两步,后脑勺“咚”地撞上门框。
上课铃就在这时炸响。
尖锐的电铃声里,林渊瞥见墙上的挂钟——黄铜指针永远停在了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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