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水底来信夏临秋的吉普车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时,夕阳正把水库染成血红色。
他摇下车窗,潮湿的水腥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某种腐烂的藻类气息。
后视镜里,新修的柏油公路像条黑蛇盘踞在山腰,而眼前这条通往老村的土路,已经被疯长的芦苇淹没大半。
三个月前那封挂号信此刻正在副驾驶座上泛黄。
父亲歪扭的字迹在信纸上洇开:"祠堂椽子断了三根,那些符号从墙缝里渗出来......他们开始往水库走,半夜能听见石板路上的脚步声......"轮胎突然打滑,夏临秋猛打方向盘。
车身剧烈颠簸间,他看见芦苇丛中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像是褪色的蓝布衫,又像是被水流冲散的塑料袋。
等他刹住车,后视镜里只剩芦苇杆诡异地折成直角,像被看不见的手按倒又弹起。
村口的老槐树还在。
只是原本该挂着红布条的枝桠,此刻密密麻麻吊着深褐色的絮状物。
夏临秋走近了才看清,那些是浸透水的麻绳,每根末端都系着拳头大小的铃铛。
风穿过铃铛空洞的腹腔,发出类似呜咽的嗡鸣。
"小秋?
"沙哑的呼唤惊得他后背发凉。
转身时衣摆扫过芦苇,带起一串细碎的水珠。
七十米外的老宅门口,驼背的吴阿婆挎着竹篮,篮子里堆满灰白的纸钱。
她穿的那件靛蓝布衫,和方才芦苇丛中的颜色一模一样。
"不是说全村都迁到镇上了吗?
"夏临秋跨过门槛时,腐朽的木地板在脚下呻吟。
堂屋正中的八仙桌蒙着厚灰,父亲最珍视的莱卡相机却端正地摆在香案上,镜头盖落满香灰。
吴阿婆往火盆里扔纸钱的动作顿了顿,"你爹走前交代,要有人守着祠堂。
"火舌突然蹿起半尺高,将她的脸映得忽明忽暗,"再说,搬得走活人,搬得走祖宗吗?
"后颈突然一阵刺痒。
夏临秋伸手去挠,指尖触到某种冰凉粘腻的东西。
借着火光,他看见掌心里蜷缩着半透明的絮状物,像被水泡发的蜘蛛网。
抬头望向房梁时,更多银丝正从瓦缝间垂落,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
二楼暗间传来木板挤压的吱呀声。
夏临秋举着手机电筒往上照,旋转的光斑扫过楼梯拐角时,分明有片衣角一闪而过——暗红色的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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