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学体测惊魂记蝉鸣声撕开九月的天幕时,叶小凡正蹲在操场东北角的香樟树荫下数蚂蚁。
汗珠子顺着脖颈滑进洗得发白的校服领口,他伸手挠了挠发痒的锁骨,指甲缝里还沾着早上煎饼果子的葱花。
"叶小凡!
你是要在这孵蛋吗?
"高跟鞋叩击塑胶跑道的声音由远及近,他慢吞吞抬头,正撞见两条裹在瑜伽裤里的长腿。
阳光从枝叶缝隙漏下来,在苏瑶绷紧的小腿肌上织出细密的金网,晃得他眯起眼。
这位新来的辅导员攥着花名册,胸脯剧烈起伏的模样活像只炸毛的波斯猫。
"苏老师,我紫外线过敏。
"叶小凡把冰镇矿泉水瓶贴在泛红的脸颊上,瓶身凝结的水珠滚落,在水泥地上洇出深色痕迹。
三米开外的单杠区传来哄笑,陈霸天裸着精壮的上身在做引体向上,古铜色背肌随着动作起伏,活像案板上抽搐的牛里脊。
苏瑶水晶指甲掐进花名册,纸页发出濒死的呻吟。
她今早特意涂的斩男色唇膏正在融化,唇角沾着点嫣红,像雪地里溅了血:"全班西十八个人就剩你没测,要不要我抱你过去?
"树杈上的麻雀扑棱棱惊飞,抖落几片焦黄的叶子。
叶小凡盯着飘落在运动鞋尖的枯叶,想起师父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藏锋十年",喉头突然泛起铁锈味。
老头子的骨灰坛子还埋在武校后山那棵老槐树下,坟头草该有半人高了吧?
"成,劳您驾。
"他撑着膝盖起身,校服裤口袋里哗啦啦响——攒了半个月的再来一根冰棍棒,还差三根就能兑个不锈钢饭盒。
单杠区的嬉笑忽然安静下来。
陈霸天松开汗湿的钢管,八块腹肌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这厮不知从哪摸出瓶蛋白粉,仰头灌下一大口,喉结滚动时溅出的白色粉末落在锁骨窝里,活像堆鸟粪。
"弱鸡,要不要哥给你当垫脚石?
"他故意把指节捏得咔吧响,肱二头肌鼓得像揣了俩地瓜,"放心,摔下来哥拿腹肌给你垫着。
"叶小凡低头数着塑胶跑道上的颗粒,忽然发现陈霸天的影子比旁人淡三分。
师父说过,肾虚的人影子都发飘,得吃六味地黄丸配童子尿当药引。
他憋着笑抖了抖肩膀,指尖触到单杠的瞬间,304不锈钢管传来细微震颤——上个月施工队偷工减料,焊点至少有西处气孔。
"开始!
"苏瑶的哨声像把刀子。
他把自己挂成条风干的咸鱼,胳膊肘弯出个钝角。
背后传来窃窃私语,有人赌他撑不过五秒,押注的干脆面包装袋在热风里沙沙作响。
第三秒,他故意让左手打滑,暗劲却顺着掌缘钻进钢管。
锈蚀的焊点突然崩裂,五米长的单杠像被抽了骨头的蛇,在空中扭出妖娆的波浪线。
"卧槽!
"陈霸天的蛋白粉撒了一裤裆。
叶小凡跌坐在滚烫的地面上,掌心朝外翻着,腕骨凸起处蹭破点油皮。
他盯着扭曲成麻花的钢管,突然想起上周食堂大妈剁排骨的姿势——若把钢管当猪大骨,这招"庖丁解牛"使得倒有七分火候。
苏瑶的高跟鞋尖出现在视线里,镶着水钻的指甲油闪着冷光。
她弯腰时领口漏出一线阴影,叶小凡别开脸,瞥见她后颈有块硬币大小的淤青,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像是被峨眉刺点过穴。
"教务处新订的器材..."她磨着后槽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说怎么办?
"蝉鸣声忽然拔高了一个调门。
叶小凡摸出裤兜里皱巴巴的饭票,数出三张递给器材委员:"赔你根新的。
"顿了顿又抽回一张,"剩下买箱冰棍,给兄弟们降暑。
"陈霸天突然暴起,蛋白粉罐子砸在地上炸开白雾:"装什么大尾巴狼!
当老子瞎?
这分明..."他话音戛然而止,苏瑶的圆珠笔不知何时抵在他喉结上,笔尖渗出的墨汁在皮肤上洇出个小蝌蚪。
"陈同学。
"她笑得眉眼弯弯,"体测成绩要录入档案的。
"夕阳西沉时,叶小凡蹲在器材室门口嗦冰棍。
铝合金门窗映出他模糊的轮廓,瘦削的肩胛骨支棱着,像对收拢的鹤翅。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苏瑶换了身月白旗袍,开衩处露出的小腿绷着流畅的肌肉线条。
"明天下午三点,体育馆集训。
"她扔来个东西,叶小凡下意识抄手接住,是盒云南白药创可贴,"把地板缝里的蛋白粉擦干净。
"他盯着创可包装上那个红色十字,忽然嗅到一丝血腥气。
抬头时苏瑶己走远,旗袍下摆扫过转角,露出半截黑色战术靴——和昨晚出现在武校监控里的那双一模一样。
夜色漫上来时,叶小凡摸到体育馆后墙。
月光像泼翻的牛奶淌在青砖上,他屈指叩击墙面,空心砖传来闷响。
指间暗劲吞吐,砖缝里的水泥簌簌落下,露出半张泛黄的纸——是师父的字迹,狂草写着"禹步九宫图"。
远处传来野猫厮打声,他忽然想起苏瑶后颈的淤青。
指腹摩挲着砖石上的刻痕,那分明是八极拳"顶心肘"留下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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