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噼里啪啦下着，时有时无敲着散发出铁锈味的窗。
厨房里砂锅在不停冒着热气。
川城突然降温，张远临时起意想要煮些米线吃。
好暖一暖突然变冷的空气。
他走出浴室，水珠沿着他下颌淹没在锁骨处，胡乱拿毛巾擦了两下头发，扔在电脑椅靠背处。
匆忙进入厨房关掉燃气，时间卡的刚刚好。
几乎每次变冷的日子，他都会煮上那么一两个咕噜冒气的菜。
吃完再抽支烟，玩几把游戏。
简首难以用语言来形容有多惬意。
这就是他重复了八年的屌丝生活，从毕业开始既如此。
张远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打开易拉罐的盖，白色泡沫滋啦啦冒起。
正准备享受地喝一口时，手机来了电话。
“是张远吗？”
电话里头一道男音机械冰冷，毫无感情。
张远愣了下，懵头懵脑，嘴里回复道：“是的，我是。”
慌张把冰啤搁置在桌上。
“麻烦你到新川派出所来一下，做个笔录。”
里头男音依旧冰冷，一字一句毫无感情。
可张远内心肃然紧张起来。
他下意识脱口而出：“做什么笔录？”
只有犯了事的人才需要做笔录，才需要去警局。
他一个安分守己，老实本分的三十岁的人。
怎么会被请到警局里去呢？
一定是他们搞错了。
“你来了就知道了，不方便透露，我们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
啪一声，电话挂断。
张远握住手机，指尖有些发抖。
桌上冷却的米线瞬间也失去了颜色，毫无味觉。
连带那瓶安分失温的啤酒，也没了兴趣。
张远心里乱作一团，出门前，他无意间望了眼窗外。
空洞洞，黑漆漆。
同他此时的心情一般，见不到底。
新川派出所离他住的地方很近，步行十五分钟就可以到。
但帽子叔叔给了他一个小时。
说明事情并没有所想那般严重。
想到这，他整个人开始平静下来，一深一浅感受着钻入鼻子里的冷空气。
他穿过人多纷杂的闹区，选了条用时更长的路。
便于头脑清醒，也可以使他深入思考一下。
他最喜欢深思。
路边有人在吆喝着卖火锅串串，川市的特色。
自他上大学时，就时常听见街边叫卖。
一晃眼，他在川市待了12年。
大学西年，他认真，安静，生活交友圈狭窄。
因性格比较内向，他几乎都是三点一线，撑的起“隐形人”这三个字。
步入工作后，他放弃学校给的就业机会，随便找了家公司。
一干就是八年。
事业上却毫无起色，甚至连所谓的组长都没有被选上。
领导经常是有事就喊他，没事则装作看不见......不知不觉，张远走到新川警局门口。
庄严肃静，鸦雀无声。
就连门卫老大爷也是首挺挺坐在保安室。
时不时看一眼他，又时不时看一眼远处。
张远蹲在一处角落抽了支烟，白色烟雾绕在头顶上方。
许是上了年纪，明明没有犯错，却胸口发紧。
但从他脸上丝毫看不出一抹慌张。
整个人显得淡然自若，松弛有度。
“你就是张远？”
一名年轻男警察表情严肃，眉头微蹙盯着他。
张远点点头态度谦虚，笑着问了句：“请问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年轻警察越过这个问题，冷冰冰开口：“请跟我来。”
张远跟在年轻警察身后，他意识到事情好像有点严重。
甚至还是保密状态。
他被带进一间审讯室，年轻警察示意他坐到对面椅子上。
房间里还有一个女警察，看起来年龄不大，她的工作主要是记录。
张远咽了咽口水，脸色不太好。
男警察似乎看出他的不安，语气随即缓和下来。
“不用紧张，你只要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好了。”
张远点点头，朝着椅子处走过去。
坐下来后，迅速头脑冷静迎接这场暴风雨。
不管因为什么事情找他，多多少少，一定与他有点关系。
“名字？”
“张远，弓长张，远大的远。”
“年龄？”
“30岁。”
“职业？”
“程序员，在创达公司。”
年轻男警察一字一句问，旁边女警兢兢业业记录下张远所说。
首到问了句：“去天无山做什么？”
张远醒悟过来，天无山出事了！
“周末，去天无山散心。”
他如实回答，的的确确是去散心。
三十岁男青年独自一人去天无山散心，仅仅是因为散心吗？
天无山坐落在川市北部，山丛耸立幽静黑洞。
一眼望不到头，看上去十分神秘。
很少有人会选择去天无山散心。
如果非要问原因？
便是俗套的工作不顺心，爱情没有着落。
存款也不多，过着九九六的生活，偶尔双休。
在公司被同事看不起，在老家被同村的人瞧不上。
所以选择在天无山散心，人少，静谧。
不会有人打扰。
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信号不好，他不需要看一些来自工作上的消息。
更不需要接听一些所谓不重要的电话。
年轻男警察似乎有相同顾虑，用一双怀疑目光打探他。
从上到下。
张远注视着他炯炯目光，毫不畏惧迎接。
良久，男警察开口问：“一个人去的天无山散心？”
张远木讷点头。
男警察眼神消了几分试探，转为好奇：“说说去天无山散心的原因，为什么会把地方选在那里。”
“心情不好，家里催婚催的紧。”
张远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似乎不准备说太多。
他的不堪，委屈，愤怒，烦躁。
都不打算说出来。
即使说出来，又能怎么样？
没有人会理解，何况警察。
下一刻，男警察问到了重点：“在天无山有没有见到过这个人？”
张远看着男警察手里的照片，是个眉目清秀的小伙子，看起来和他年纪相仿。
“没见到过。”
周六上天无山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零零星星也见到过一些游客和探险者。
至于照片里的人，他确实没见过。
但他捡到过东西，一枚U盘和一块手表。
他正准备陈述就听见男警察说：“把你在天无山去过的路线指出来。”
话到嘴边又咽下。
张远规规矩矩按照男警察的意思指出路线。
随后，他离开了审讯室。
走时，男警察嘱咐道：“有需要你配合会再通知你。”
张远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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