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牌在雨帘中晕染成模糊的色块，便利店收银台的荧光将林深的影子拉得细长。
他机械地咀嚼着冷掉的饭团，喉结滚动时尝到海苔残留的腥咸——和两小时前飞溅在唇边的血珠味道惊人相似。
自动门开合的电子音惊得他猛然抬头。
穿透明雨衣的少女跑过橱窗，发梢甩出的水珠在半空凝结成晶簇。
林深触电般扔开食物，那些冰晶的排列方式与车祸现场的玻璃碎片如出一辙。
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新闻推送标题刺入眼帘：《星海大桥恶性车祸，女性死者身份成谜》。
配图中打码的残骸边缘，露出一角酒红色衣料。
"你的拿铁。
"陶瓷杯底碰撞桌面的脆响惊破幻觉。
林深抬头对上咖啡师胸牌，金属铭牌在暖光下泛起鱼鳞状的纹路。
他后颈的月牙胎记骤然发烫，女生的笑脸突然扭曲成地铁站坠落的校服少女。
"小心！
"他抓住女生手腕的刹那，整面照片墙的相框齐齐炸裂。
三十七个时区时钟同时停摆在下午五点十七分，正是红衣女子被撞飞的时间节点。
女生尖叫着甩开他的手，玻璃渣悬浮在空中组成蜂巢状矩阵。
林深在无数棱面中看见自己支离破碎的倒影，每个碎片都映照着不同死法：溺亡在暴雨的下水道，被钢筋贯穿在工地，甚至像标本般封存在琥珀色的树脂里。
"这位客人，您还好吗？
"关切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悬浮的玻璃阵雨哗啦落地。
店员们疑惑地打量跪坐在狼藉中的男人，监控摄像头不知何时全部转向外侧。
林深踉跄着冲进雨幕，西装下摆扫过路面积水。
水面倒影突然扭曲成旋涡，苏夏的鎏金怀表从深潭中缓缓升起，表链缠绕着女死者苍白的指尖。
"这不是幻觉对吗？
"他对着水洼嘶吼，雨滴打碎的身影又重组为车祸现场——这次他看清了，静止时空里苏夏翕动的唇语是三个字：救救我。
便利店方向突然传来骚动。
林深回头时瞳孔紧缩，那个本该死去的酒红身影正倚在霓虹灯牌下，银杏耳坠在暴雨中泛着冷光。
她举起怀表轻轻摇晃，表盘玻璃的裂痕正诡异地自我修复。
"欢迎来到时渊的裂缝。
"苏夏的声音裹着电磁干扰般的杂音，柏油路面在她脚下泛起涟漪，"在你问出愚蠢的问题之前——"她突然贴近林深耳边，苦橙香混着血腥味钻入鼻腔："看看你左边第三辆车窗。
"雷光劈开云层的瞬间，林深在凯迪拉克的茶色玻璃上看到骇人景象：数以千计的半透明生物吸附在楼宇表面，它们像水母般鼓动着伞盖，触须深深刺入每个行人的太阳穴。
而当闪电熄灭，后视镜里只剩他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
"这些镜渊族最喜欢新鲜的观测者。
"苏夏的指甲划过他后颈胎记，疼痛如烙铁贯穿脊椎，"从你看见死亡开始，我们的时间就进入倒计时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林深再转头时身旁己空无一人。
沥青路上静静躺着一枚银杏叶耳坠，内侧刻着极小的一行数字：2023.07.24——正是今天的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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