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海风裹挟着碎浪拍打在船舷，贾凡在混沌中挣扎着掀开眼皮，太阳穴突突跳着，脑内像灌了铅水般沉重。
意识回笼的瞬间，臀腿间冰火交加的诡异触感猛地攥紧神经——灼热如烙铁的炙烤与刺骨海水的泼溅交替侵袭，像有无数细小的冰火精灵在牛仔裤上蹦跳厮杀。
“唔……”他喉间溢出低吟，睫毛上挂着的水珠折射出摇晃的光影。
首先闯入视线的是截焦黑的桅杆，粗糙的木纹间嵌着几星尚未燃尽的火星，正随着船体颠簸明灭。
再往上，是片缀满碎钻般星辰的靛蓝天幕，银河倒悬般流淌在船首那抹橘色牛仔帽的边缘。
“奇诺？
你总算是醒了！”
带着淡淡烟草味的嗓音从斜前方飘来。
贾凡循声望去，只见逆光而立的青年正单手扶着草帽檐，唇角勾起一抹懒洋洋的笑，雀斑在夕阳碎金里明明灭灭。
左臂“ASCE”刺青格外醒目，那个歪扭的叉号仿佛在诉说某种叛逆，而宽阔后背上那尊深紫色大佛纹身，正随着他的动作在棉质衬衫下若隐若现，月牙形白胡子仿佛在海风里轻轻颤动。
“艾……艾斯？”
贾凡脱口而出，喉间泛起海盐的腥涩。
三天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暴雨倾盆的无人小岛，礁石上撞得遍体鳞伤的自己，还有这艘怪模怪样的火焰小船——此刻他才惊觉，自己竟像只被捆缚的螃蟹般蜷缩在桅杆底部，手腕脚踝被粗麻绳勒出红痕，臀部正死死压在块烧得暗红的金属装置上，火苗正从装置边缘窜起，却诡异地没有灼焦布料，只在裤脚留下几处焦黑的蜷曲纹路。
艾斯闻声转身，草帽阴影下的琥珀色瞳孔闪过一丝诧异：“你认识我？”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木塞蹦出的瞬间，朗姆酒的香气混着火焰的焦味扑面而来，“白胡子海贼团二番队队长的通缉令，在东海倒是挺常见的。”
贾凡喉结滚动，右脸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三天前那场穿越来得毫无征兆，当他在沙滩上醒来时，掌心还残留着前世玩《海贼王》手游的汗渍，此刻却真真切切地坐在艾斯的“莫比迪克号迷你版”上——说是船，倒更像个绑着火焰助推器的巨型木盆，两侧歪斜的木轮正吱呀作响，船尾喷出的赤红火舌足有半人高，将海面映得像流动的熔岩。
“我……我怎么会在这儿？”
他扯了扯麻绳，木屑扎得掌心生疼，“还有这火……”“啊，那个啊。”
艾斯突然蹲下身，指尖弹了弹贾凡裤腿上的火苗，火焰竟像温顺的宠物般蜷曲避开，“从你昏迷开始，这火焰就一首缠着你不放，跟我的烧烧果实简首一模一样。
要不是亲眼看见你没吃恶魔果实，我差点以为遇到了孪生兄弟呢。”
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牙，帽子上的骷髅头挂饰随着动作晃出清脆的响声，“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开助推器了，你屁股底下那玩意，比我的火焰还旺三分。”
贾凡这才注意到，所谓的“木桶”根本是个改装过的火焰喷射器，金属表面布满细密的灼痕，而自己的臀部正死死压在喷口边缘，火苗正从股沟处俏皮地窜出来，在夜风里跳起踢踏舞。
更要命的是，每当海浪打在船舷，冰凉的海水便顺着甲板缝隙渗进来，在他发烫的小腿上绽开朵朵冰晶般的水痕，冷热交攻之下，整条腿仿佛浸在冰火两重天的炼狱里。
“等等——”他突然盯着艾斯的腰间，那柄缠着红绸的匕首正随着船体摇晃轻叩牛皮靴，“你为什么要绑着我？”
艾斯挠了挠后脑勺，帽沿上的“微笑”与“难过”徽章跟着抖动：“你在岛上发着高烧乱喊‘我是张伟’，总不能让你滚进海里喂海王类吧？”
他忽然站起身，远眺海天交界处的鱼群，“不过说真的，你这火焰能力很危险。
海军要是看见你，绝对会当成第二个我来追杀——”话未说完，船尾的火焰突然爆燃，船体猛地提速，贾凡顿时被甩得撞向桅杆，后脑勺磕在粗糙的木纹上，疼得倒吸凉气。
“抱歉抱歉！”
艾斯慌忙转身，指尖凝聚出细小的火焰想要稳定助推器，却不小心让火苗窜上了自己的草帽，“昨晚在小酒馆喝了三瓶朗姆酒，手抖得厉害……”他手忙脚乱地拍打火苗，帽子上的佛珠串跟着噼啪作响，模样狼狈却带着几分少年人的率真。
贾凡望着艾斯手忙脚乱的背影，忽然注意到他裸露的脚踝上有道新月形的疤痕，与记忆中顶上战争的画面重叠。
喉间突然泛起酸涩——这个即将在两年后陨落的火之少年，此刻正带着倦意冲他傻笑，帽檐阴影里的眼睛亮得像燃烧的火玛瑙。
“那个……”他犹豫着开口，海风灌进领口，吹得后背发凉，“艾斯，你有没有想过……”“想过什么？”
艾斯蹲下身，指尖凝聚出温热的火焰替他烘干被海水浸透的袖口，火苗掠过皮肤时带着奇异的暖意，不像普通火焰那般灼痛，反而像母亲的手掌般温柔。
贾凡望着对方眼底跳动的火光，到嘴边的警告突然咽了回去。
在这个世界的时间线里，此刻的艾斯正踏上追捕黑胡子的旅途，而自己这个“冒牌火焰能力者”，或许能成为改变命运的变数？
他低头看着掌心未褪的火苗，突然发现火焰边缘竟泛着淡淡的金芒，像极了前世游戏里稀有果实的特效。
船尾的火焰突然发出轰鸣，将他的思绪扯回现实。
艾斯不知何时又靠在船首睡着了，草帽遮住半张脸，鼻间溢出均匀的呼吸，左臂刺青在月光下泛着青色荧光。
贾凡挪了挪发麻的双腿，突然发现海面不知何时浮起大片磷光，随波逐流的水母在火焰映照下像游动的灯笼，将这场荒诞的海上漂流，点缀得如同某个宿命般的梦境。
臀下的火焰仍在跳动，却不再灼痛。
贾凡望着漫天星斗，忽然轻笑出声——管他呢，既然命运让他带着这身诡异的火焰重生在艾斯身边，那就让这团火，烧出条不一样的航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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